我从小生活在一个大家族里,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健在,还有一帮子的七大姑八大姨,每逢过节一屋子的人围着桌子,长辈上座,陪酒吃菜,团团圆圆,其乐融融,这些记忆从小就有。上苍保佑,虽说有人患个头痛脑热,但终究还是个小病小医,外服内调,好好修养过段时间就好,还没有经历过生与死的跨度。
奶奶是这群人里身体最不好的一个,年轻时做的太多累坏了腰,导致总是驼着背,隔断时间腰伤就要复发,可即便如此,奶奶平时气色很好,脸上挂着笑容,与人唠嗑,家务农活一样都不落下。就这病情也到大医院检查过几次,医生说老人年纪大做手术有风险,遂作罢。叔伯们都说老人怕折腾,顺其自然估计还好点。
奶奶名下子女众多,都很孝顺,逢年过节都会给老人买些礼品塞些钱,说我们为人子女的,不能经常在妈身边,是儿子不孝。奶奶总会说你们人回来了就好,在外面挣钱不容易,大包小包不是钱啊!每每这时奶奶的精神格外好,笑的跟个孩子一样,我知道她是开心,花甲之年,儿孙们齐聚一堂,承欢膝下,这比什么都好。
但从去年开始情况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我刚放假回家,妈妈就告诉我,奶奶都病一个多月了,药虽吃着,病却不见好。我去看她时,还是那熟悉的面庞与声音,但眼睛里的光却少了很多,没有精气神。直到过年奶奶的病一直都没好起来,但好歹可以下床走路了。年还是原来的那个年,但饭桌上多了些沉郁之气。
今年我在外地不时可以听到爸爸把奶奶带到这看带到哪看,买了不少药,但始终没有听到奶奶痊愈的消息。
就在刚刚不久,弟弟发来消息说奶奶又卧床了,隐约透漏着奶奶好像要不行了。可我就在两天前给奶奶打电话时,听她声音有力还以为她身体好了,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现在又告诉我她快要不行了。不行了是一种什么样的概念,是你从外地回来再也看不到熟悉的身影,听不到那独属她的声音,没有人会在车启程时说到了记得给我打电话,不会有人絮絮叨叨的说女孩子在外面要多张个心眼,小心被骗。我一直享受着她对我的关爱,心安理得,毫无不安,感受着她无时不在的身影,习惯了她就在我的身边,触手可及。那陪伴了我20年的人,有一天有人告诉我,你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她会从你的生命消失。我慌了,我想过她这场病可能会生好久,但还会像以前一样慢慢好起来,可是我却忘记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命树,它是独立的,会变老,会死去。
时间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她让我在20年里享受着亲人的温情,创造着没有永远的别离的假象,让我沉醉其中,忘了现实。可我等只是庶民并无通天之才,也只能看着她走。
释迦牟尼说:“无论你遇见谁,他都是你生命里该出现的人,都有原因,都有使命,绝非偶然,没有人是无缘无故出现在你生命里的,每一个人的出现都是“缘份”,都值得“感恩”----若无相欠,怎会相见 。是的,是我欠的你,欠你20年的陪伴关怀,我在长大你在变老,可你为什么不能等一等我,你慢慢的变老,我快快的长大。
说什么都来不及了,我在此刻虽哀伤万分,但这终究还是会过去,只有寄托来世了,说好了,下辈子我们还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