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10-18
高中毕业是我第一次对“时光一去不复返”有了切身的感受,换个更伤感的说法就是“我再也回不去了”。这种想法在我目前为止的大学生活里被不断咀嚼不断体味,有时怀恋大过惆怅,也有时惆怅大过一切,我也说不清现在的我算哪种。
昨天是南开校庆,本来打算写点什么,但一直没时间,也不清楚到底写什么好。我不爱煽情,过了堆砌华丽词藻的年纪,也厌倦了口号式的“表白”。说实话虽然每年的这两天都会看到不少校庆祝福,但其中总会有一半让我共情失败。
所以我开始做我最擅长的事儿了——怀旧。
由我稍纵即逝的高中时代开始想起。那时有校报、《新敬业》和海棠书社(虽然我总翘书社的活动),有合唱节,有话剧——我在台上当背景板时不幸笑过场。社团评比的时候我剪过大家的NG集锦和鬼畜,公开日带着校报的大家到场采访时话筒是从我爸公司借来的模型。
然而这些都已是老生常谈,我最怀念的或许是那些更加细碎的大笑着的日子——视力检查后纸飞机低低划过教室上空,羽毛球拍第一百零一次打碎了后排的灯管,我们跨过天桥,从南院的最南蹒跚到北院最北,用课本把借来的三轮车填满,在二月的冬阳里一路欢笑,一路推着车。还有Franz,一本正经地说“吃零食会腐蚀教室”引来哄堂大笑、却在儿童节和我们开蛋糕party的Franz,给我写明信片“愿校报传递南开本色”的Franz,喜欢熊本熊的Franz,节气更替时会发诗给我们的Franz,“老师,您有孩子了么?”“我没有孩子,我自己就还是个孩子。”
说到底我最怀念的还是高一的时光,那时日子还没有被出国考试剪碎,夏天我们的教室窗口会覆上青色的枝叶,那种折射了阳光的绿意被永远留在了我的记忆里,于是即使是冷到在教室系围巾穿防寒服的回忆,如今都被染上明丽欢快的碎金了。
…
然后我又想起高一那年的某天下午,校领//导的一连串操作令我感到不快的时候。
“我以前总爱跟着喊我爱南开,可现在想想,我那时到底在爱南开的什么嘛。”
我皱着眉对同桌如是抱怨道——也不知当时究竟是看不惯学校的爱校教育,还是在嫌弃刚入学时的自己,误把披上那身校服的满足当作了爱,误把与总//理成为校友的自豪当作了爱;误以为宣称自己爱校便可免去努力,心安理得地共享前人的荣光。
而同桌回答了什么呢——我不记得了,我只想起他当时大概笑了,很平静地笑了。
而现在我却明白了,我爱的大概是常常入梦来的人与事,倒映在教室窗台上的绿影,以及那些无论再看多少次海棠、再返多少次校、多少次从加拿大飞回国,都再也触手不及的日子吧。谁又能说这些就不算是南开了呢?
可我最终想到了某年校庆,我转发祝福时写了句“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我那时还说,十二小时的时差,几万公里的路程,似乎都并不遥远了。
而现在想来,所谓山海,其跨越的并非距离也并非时区,而是一层玻璃的两头光阴。我没有回溯时间的能力,所以我的山海或许是“不可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