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榕城,有两个我常去的书店,一个叫做作家书店,另一个流氓般的叫作家书城。流氓的不止于名字雷同,更是体现在二者之间十年来近乎头破血流的竞争。
作为用户的我们当然走马观花般看看笑笑,那些无聊的历史听听就好,该买书的买书,该看书的看书,至于那些因二者竞争所衍生的优惠活动,自然是雨露均沾的好。
我这个人有个习惯,不好不坏喜欢旧事物。第一次去的是书城,所以毫不意外的那是我在周末去的频繁地。家离书城三十分钟路程,却度得极快。
今年尤其迷恋莫言,可是他的文字篇幅极大,实体书极厚重,价格也自然而然的不低。生活因贫穷而节俭,我就开始嫖书看,自始至终,无法忘记管理员那幽怨的眼神。慢慢的,我开始刻意而选择的穿衣服,这让我看起来像个新来的家伙。
每逢周末,最惦记家中饭菜,其次便是那些幽怨的眼神和莫言的书籍。
看的莫言的第一本,便是《丰乳肥臀》。为什么是这本,可能要归咎于我的好色了。
不要着急批我,谁又不好色。这世界此般污浊,可污浊之中藏匿着太多美好事物。无论是年轻的男性女性阳刚丰腴,还是世间万色万物争光夺彩,我们一直在好色从未停息。春季万物初萌天气甜美,夏季烈日当空蝉鸣火辣,秋季凉风习习五谷丰登,冬季天地一色万籁俱寂,所谓的山美,水美,人美,就要像两只结实的鞋底板,狠狠地盖在各位的纯洁脸蛋上。
回到关于书的话题。
当时《丰乳肥臀》放在书架的犄角,书角磨得圆钝,书皮泛黄发毛,黄色的灯光打于其上,显得更黄了。未知的污浊斑斑点点溅落在书皮的各个位置,显得更脏了。可是这又脏又黄的四个字宛如一记强心剂,锐不可当地戳进我的眼球。心率加快,环顾四周,空无一人,就地坐下。
先翻最后一页,2010年版。或许在书城开张迎接第一个客人时,它就晾在这了。
跳过序言,看了开头一章,想看的内容没有。硬着头皮继续看。
第一章,第二章,第一幕,第二幕。
看罢,只消了这书的三分之一。所谓的色情全无,可我却热血沸腾,难以平复。其书刻画人物入木三分,场景过度自然和谐,文笔文风大开大合,抓取细节心细如针,只差我当场下跪三拜九叩,涕泗横流。我抬起僵硬的脖颈,瞥见窗外暮色深深,瞥见男人女人眼神幽怨。
毫不迟疑抄起书就往结账走。摊出这本又脏又黄的书,收钱的女人用质疑的眼神打量着我,口袋里掏了很久的钱,还以11年前的价格,把它带回了家。
一路上神采飞扬,宛如捡漏娶了一个不要彩礼的老婆。
往后很久的一段时间,我的桌肚里,我的书包里,我的枕边床上,都是莫言二字。《酒国》《四十一炮》《檀香刑》《晚熟的人》跳大神般围绕着我
最初的《丰乳肥臀》,其书皮被我用人民日报包裹起来,包裹我的喜欢,也包裹着我的厌弃。
这份喜欢,来自于莫言笔下轰轰烈烈的真实,和我对高质量作品的渴求。这份厌弃,出自于旁人似刀似剑的眼光评价,和不明所以的嘲笑。当年莫言取得文学诺奖,《丰乳肥臀》解禁后迎来春天,整个文坛都很高兴。
莫言在新序里写道:朋友劝我把书名改为《金童玉女》,可这书都已出版十年,爱的爱死,恨的恨死。饱含我的珍视,是我的美好的孩子。此书解禁重新出现在大众视野之中,随即中国文坛迎来新生,当年的禁书势如破竹,众多读者作者恰恰其乐,其中莫过余华老哥。如今社会天翻地覆,怕不再有人会被这书名唬住。
可我如今还得包着书皮,黑白报纸以我的爱意,化作仓促草率的遮羞布。
我多么的想嘶吼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