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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美人
南唐李煜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这首词，可说是江荡海流，见水处无人不知。尤其是“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之句，愁如江水，日夜奔流。浩浩荡荡也情无反顾。
春花秋月，实在是人间至美，正是前生红颜色如春花，今世相思状似秋月。亘古不变的大美之景，却惹得词帝恨不能语，只问何时了。不能了却的，又何止是春花秋月，往事历历，小楼吹彻东风，那千里明月静默，故国，岂可回首？
木石坚固，也忍不住怀疑，即便是真的坚固，那浮在雕栏边巧笑的往昔，那赤脚踩在玉阶上的痴迷——罢了罢了，就问问自己吧，心里怀着多少愁绪，才可以流成这万顷春江？
世称“秦词愁如海”，秦少游写愁，真是入骨，而这海，谁能说不是从这一江春水中流淌而出呢？
后主写这长短句，七字五字九字，短句刺心，长句蚀骨。两句一换韵，还不就是春花秋月，还不就是不能了？王闿运《湘绮楼词选》中说：“朱颜本是山河，因归宋不敢言耳。若直说山河改，反又浅也。”确然如此，然上阕已忍不住说了故国，再用红颜遮盖，怕是来不及了。
自此春花秋月都是无限，春水东流，愁亦东流——
2017年3月1日
注：聊把清歌伴浊樽，语出陈寅恪先生《柳如是别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