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宋轲易。今年七岁啦。
我住在一个小山村里,叫什么来着……我不会念。
没有关系,我给你介绍别的人。我的爸爸在市里打工,很少回来,妈妈是街上的服务员。奶奶是种地哒!奶奶跟我大概是除了哥哥以外最亲近的人了。哥哥是一名三年级的学生,他的书好多我不认识的字,但是哥哥却一直教我,幸好我有兴趣也很愿意,不然恐怕真的会厌烦。
因为哥哥总说,不要让我输在起跑线上。我不觉得我输了。但哥哥总是一副严肃的表情,让我不太敢说。
但尽管这样,我还是真的很喜欢我的哥哥。他很优秀,也很照顾我。
哥哥先天性近视,带着一副眼镜,不苟言笑,俨然是个小大人。
村人都说哥哥是读书的料,打小聪明。
我也觉得。哥哥就是我们家的文曲星。
村里同伴挺多,但玩得好的就只有隔壁家的小雨和对面的黄昊可以和我玩了。
黄昊长的跟孙悟空一样,所以我比较佩服他。他也哪都敢去,什么都敢玩。小雨虽然是个女孩子也是勇的不得了。而我,在他们当中只是个柔柔弱弱的“小公举”,啊呸,当然是把握全局的军师。
唯一优势大概就是头脑有墨,不然都混不进去的。
这就是我的七岁。
泥巴,扮家家酒,一年级,认字,团聚……
我叫宋轲易。This year is 十三岁。
我长大了,似乎这是一种本能,大孩子总会撇开小孩子去玩。我跟黄昊都不喜欢和六七岁的孩子玩,但小雨不一样。她跟谁都能打成一片。
不过,有的时候我也会羡慕,但我实在拉不下面子啊。就仿佛,这是件男子汉不能干的事。我为了随波逐流,便加入男子汉的阵营。但是有时我并不喜欢。
我还是会傲娇地说着不愿意,一边走到女孩子那里,听她们聊着八卦。她们的气氛总是很轻松,我很喜欢。
对了,县里有些哥哥回来了。听我哥讲,他们是考不上高中后来也不想读的。在村子下面住。哥哥对他们总有一种蔑视的感觉,还反复提醒让我不要跟他们学坏,说学坏了就从现在到等他高考考到首都后的一辈子,不会管我。
但是我觉得哥哥们其实也蛮好的,会开摩托车,还偷偷带我去兜风,那是什么感觉?大概是一种速度的感觉。
很爽。
我感受到了一种血脉的扩张,收缩的刺激,风的速度,心脏的跳动。
他们还染了头发,还会抽烟,吹口哨,很帅。
当然,我都是偷偷跑下去和他们玩。
但人总有马失前蹄的时候,我被哥哥捉了个正着,他那时候的眼神我都没忘掉,震惊,愤怒,失望,刺痛着我。而他的手上还拿着我央求他很久给我买的滑板。
没有说话,哥哥就转身走了。我还来不及喊他,我不知所措。我不敢追上去。我害怕县里的哥哥们会因此讨厌我,但我也害怕我的哥哥会不管我。我从脚底蔓延出一种空虚害怕的感觉。
哥哥们还在那摸着摩托车打趣,跟我说,我哥是不是只是个书呆子啊,一辈子就会念书,以后说不定也没什么大用处。还拿滑板,想耍帅吗?
这是他们第一次评价我的哥哥,我看到了他们脸上的嘲笑,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没记得我是哥哥的弟弟,就在弟弟面前嘲讽哥哥。
明明他们平常还说哥哥只是跟他们不一样而已。
我忍受不住,还了一句,“哥哥很厉害,不是书呆子,以后会做大官的!”在我的脑海里,做官就是人生最能显得有地位的。
奶奶都说要好好读书 以后好当官,照顾家里人。
“你们不是说,哥哥只是跟你们玩的方向不一样吗?”
他们顿时安静下来。我以为是我说服了他们。
下一刻,却传出爆发式的笑声。我脸红了。羞的。
他们互相推搡着,笑着重复我的话,我咬着下唇,不知所措。
“是啊是啊不一样。宋轲易啊,要不要我们教教你什么不一样啊。”一个黄毛哥哥走进我,弯腰,笑声很怪。我有点害怕。一种自心里打寒颤。
其他哥哥便立马笑了起来,一个其中的姐姐撩了撩头发,“别教坏小朋友啊。”
我仿佛……就是被狼给盯上的感觉,遍体的毛骨悚然。
“宋轲易,还不回家?”平静的话语从后面传来,那一刻,我有点感动。哥哥面无表情,我觉得我看向他时一定眼里一定有了点泪光。
我跟哥哥回家后,保证不再跟他们玩。哥哥摸了摸我的头,说,我可以相信你,但是我们中间永远都会有一道裂缝,因为你失诺了。如果你继续这样,我会无法再相信你的。
我第一次知道了信任不是作文里的反反复复,而是赤裸裸的现实。
当然,滑板被没收了。
哥哥比我大三岁,备战中考中。村里的初中只有三十几个可以考上县里的高中,但是哥哥跟我说,他有梦想,他一定要考到县一中去。不会跟那些混吃等死的人一样。
就是那些“哥哥”吗?
但我相信哥哥可以,他总是考第一回来。是文曲星啊。
但我突然害怕,我算不算在混吃等死?
我没敢跟哥哥探讨,害怕被揍。
还有一件事忘记讲了,我的哥哥叫宋荆楠。
这是我的日子。我的十三。
我,宋轲易。十五岁。
哥哥上了县一中。
他总是那么耀眼。
我很骄傲。
他在县一中寄宿,一个月才回来一次,他总是垂头丧气,说学校那些人都是怪物,现在他陪我玩的时间又少了,因为他要备战高考。
我也开始了初三第一学期。初中难吗?挺难的,我整个人都要头秃了。
黄昊也是,但他们家给他去县里报了补习班,一周都要花一天在县里忙碌。他向我吐槽,但我其实羡慕他,我想替代他,成为他,我也想去县城补习。他补习后成绩直线上升,他夸张的向我彰显,我只能笑着祝福,因为我知道黄昊本来就是这么没心没肺。
但我内心其实很嫉妒。
我就会在背后更加努力。内心也极其焦虑。毕竟考高中名额就那么些,他上去,不是挤掉别人就是我。
我也觉得我很假。
他期末年段二十五。而我年段三十。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哥哥举起拳头对我说,如果我考不上一中,就不认我。他开始对我补习,我才免免没那么焦虑。
毕竟我有哥哥。
但我一直学却提不上去,哥哥似乎发现了我的问题,开导了我,还带我出去去彻底地玩了一天。我有点恢复童年的感觉。很怀念。
人呐,还是活的开心一点就好。哥哥最后对我说。他给我开导了很久。我才勉强好了起来。
我想,哥哥就是我永远的指南针,指示我的方向,或者说,永远的明星。
今年过年,村里来了一些人。奶奶说,是对面那家大奶奶做八十大寿,她的儿子女儿孙子孙女等等能回来的就都回来了。
我并不理解。自我懂事起,大奶奶经常都是一个人住,她右边第五家是她的大儿子家,黄昊的妈妈是那个大儿子家儿媳妇的姐妹。我对这复杂的关系表示很震惊。
总而言之,大奶奶会受到大家的照顾,包括我们家。偶尔也有什么亲戚来她家,但总是几天就走了。
我看过大奶奶孤独寂寞的背景,看过她站在门口发呆无措的眼神,也看过她亲切的询问我吃没吃饭时眼里流露的关怀。
大奶奶很喜欢孩子。她总会拿出一些吃的小零食给孩子们,仿佛她家里永远备着,只等人回来。她很慈祥,笑眯眯的。
所以,八十大寿后,不一样还是门可罗雀吗?那又有什么用?我开始痛恨她的孩子。这算什么?把大奶奶当什么?
当我在吃饭桌上看到这位寿星,她就没停下过那份直入眼底的笑意。
我的忧虑与愤怒加深,却又是满满的无力感。
这时,一辆小车开进来了,小车白亮白亮,我眼尖的看到车牌是首都的缩写。我一阵惊叹,拉了拉奶奶的袖子。
车上下来了三人。
叔叔阿姨和一位姐姐。
叔叔,白衬衫,西装裤,黑皮鞋。阿姨也是穿着衬衫西装裤,显得几分潇洒,跟村里人的妇女不一样。他们显得几分匆忙,没仔细打理衣服褶皱,却依然掩盖不了一种贵气。
跟在吃酒席的男人与带孩子的妇女形成鲜明对比。
我也从来没在村子里见到过这样的姐姐,跟小雨是不一样的,跟村里的姐姐们也不一样。小雨很勇,小时候一天玩下来比我还脏。虽然现在大了,但还是愿意穿着宽松的衣服,剪了个帅气的头发。很帅,这我我同意。
其他姐姐或多或少爱打扮但我只是觉得好看。
但这位姐姐一下来就不一样。时尚,明艳,青春,阳光,纯粹。大概是我能想到所有形容她的词了。即便只是简单的米色卫衣,黑色长筒裤,白运动鞋,但对我来说,就是这样,惊艳。
后面的每一幕我都印象深刻。
我盯着姐姐。我觉得我心跳有点快,怎么了?不清楚,但就是……心动了。
村里似乎人们认出来了,纷纷叫着老板回乡啦!
奶奶也跟他们打招呼,还调侃几句话。
“这是轲易啊?想不到都这么高了,比我还高。是初中了吧。”当姐姐过来打完招呼后看向我。
她用着她清冽的声音,熟悉的本地话,询问。她看向我,我看到了她瞳孔里倒映着的身影,自卑感溢出。
我那时顿时有点害羞,不知道何缘故,但我就是臊的有点想逃跑。但脚却又跟钉住一样,无法动弹。
我只好咧开嘴尽力笑,说着我觉得最好听的本地话,“是的,姐姐。”
奶奶却捂着嘴笑了,“易易啊,你要叫姑姑哦~”
我不懂,当然也不想懂。辈分称呼这都交给奶奶他们吧。
虽然我并不愿意叫姑姑,但还是不情愿的说了句,“姑姑好。”
姐姐听了微笑着,温柔极了。
姑姑?姐姐这么漂亮,当然要叫姐姐。哥哥怎么说来着,对,是小姐姐。
一整场酒席,我都在偷偷的盯着姐姐看。姐姐永远保持着微笑,跟别人谈笑风生,鲜活而闪光。偶尔被抓包,脸上红起一片,但姐姐发现后都没什么反应,只是对我笑着。
我却因此有点开心,我想,我看起来会不会有点憨憨。
哥哥就说我那天一直洋溢着奇怪的笑。他问我怎么了,我没说。
因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后来我询问奶奶那姐姐是谁,她说是那家的孙女,他的父亲跟我的爷爷认兄弟,所以才有了辈分。
她说,那个姐姐在首都读书,在首都第二棒的学校,比哥哥小一岁,是一个年级,备考高考了。
她读书很厉害,他们家户口也早就是首都的了,只是偶尔回来看看,就是几年来一次。
奶奶说了很多,我听了很多。我觉得就像我跟姐姐距离近了一样。奶奶问我为什么要问这些时,我慌了神,但马上静下来,说,“因为我没见过这样的姐姐啊。姐姐真的很不一样。”
我觉得我没说谎,因为,我真的没见过啊。
奶奶却爽朗地笑了,“你见过的。还跟你玩了呢。你呀,不记得了吧。”
奶奶却又不说了,急忙跑去厨房,“奶奶烧火去了,易易写作业吧。”
我想询问,却看奶奶忙碌起来又退却了。
想起姐姐的微笑,大概哥哥说的榆木脑袋是真的吧,我居然不记得姐姐!!!怎么会这样!我追悔莫及。
那时,姐姐和她妈妈过来玩了。
姐姐进来时我还在写寒假作业,姐姐一下子眼睛亮了起来,凑了过来,好奇地说,你是要中考了吗?
我闻到了姐姐身上的味道,很香。我想,我耳朵一定红了。
我尽力表现出冷静,“是的。姐姐不是也要高考了?”
“是啊,不过还好啦。倒是轲易要加油啊。高中很重要的。比我考大学还重要。”姐姐目光坚定地望着我。我眨了眨眼,不知道为什么,有了一种我还可以再学800年的激动。
“有不会的吗?现在还不问问姐姐。姐姐很厉害的读书。”奶奶不忘说道。
“没有啦。”姐姐接过话茬后又跟奶奶聊了起来,留我一人坐在桌前,像个局外人。
但我很乐意,至少,我可以看姐姐了。
那天晚上,我本来上楼。但在窗户看到了姐姐在对面椅子上坐着,这时,黄昊跑了过来,“宋哥!下来玩啊!”
黄昊早不像小时候那般调皮了,但多少还是带着孩子性。
我装作答应。
其实心里啊,早就高兴坏了,想着,可以见到姐姐了。
我下了楼,跟黄昊打算下象棋。姐姐看到后跑了过来,以极其快速的方式跟黄易交上了朋友。
黄昊大笑着,“那我们玩牌吧,我去拿。”还不等我说话,黄昊就跑了。
独留下我和姐姐。我顿时有点也想逃走。因为我害怕我跟姐姐会尴尬。
姐姐抬头望天,我看到了她的眼眸了几颗闪亮的星,她问,“黄昊和轲易是一年的吗?”
我眨眨眼,点点头。
我想,其实不说话也没有什么,因为姐姐这一幕真的很美。并不尴尬。
姐姐说了很多,她说,我听。她从天然地理谈到学习方法,我总是以一副极其认真的姿态听着。话题是什么我想在我这根本不算重要吧。
黄昊速度很快,姐姐似乎还没说尽,我真想让他滚开。
姐姐极速地结束了话题,开始和我们一起玩。
我即便忘记了那些话,但是我依然记得姐姐的专注的眼神。
姐姐打牌很厉害,将我和黄昊在地上摩擦。黄昊极力辩解是运气,姐姐与他顶起嘴,我在一旁看着,只是时不时的附和。偶尔,也会暴露真实的本性。
我觉得我很假,我尽力在姐姐面前装的很乖。
但在黄昊这种光屁股长大的人面前,倒没有什么顾忌。所以还是偶尔暴露模样,惹得姐姐瞟了几次。我总会立刻定下来,恢复我的乖巧。惹得黄昊挑挑眉,说着些我的丑事。
我掐了黄昊一下,以薯片三包才让他停止行为。
当我们玩了三九,斗地主,七鬼五二三,到很晚,黄昊由于有补习作业要补,先跑了。
走后,姐姐看着我,笑着说,“轲易打牌说话的样子很可爱哦。”
我脸上立马红了起来,我有一点点羞。但夜色大概是能抵挡住一些的吧。姐姐也因为有点晚溜了,我有点遗憾。
那一晚我激动地睡不着。如果说第一天是初见,那我们这算相识了,对吗?
我带着期待,想着明天跟姐姐玩什么而缓缓睡去。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想出门候着姐姐,来个“偶遇”,我想跟她骑自行车去兜风。
一出来,却看到一辆车在发动,白亮白亮。我当时立马就反应过来是姐姐他们家的车,那天驶进来的车!
我身体与思维更快地做出反应,跑出去。
此时,汽车已经启动了一段路了。我却傻傻的反而停在了原地。
什么感觉?是自卑吗?是胆怯了?我不明白。
但大概是吧。
姐姐就像星辰,耀眼而远在天边,我能近处接触的为数不多几次,应该算是我的全部幸运了吧?
我看到过姐姐和哥哥探讨高三英语题,他们据理力争,而我连一个句子都没看明白。
我知道,是我才初三,但我还是忍不住这种想法。
看到过她和村里所有人笑着搭话,而不是我的胆怯。
是啊,她笑着,在阳光下笑着,那么灿烂而光亮,她还是城里的孩子,首都的孩子,不是说嫉妒,而是说姐姐真的就是别人家的优秀啊。
从举止气度,到大牌的衣服着装,一切都让我自惭形愧。
或许,这就是缘分吗?让我见到然后消散在我的记忆里?
我没有说话,站着,想着目送一次也好。
而我下一秒看到了她。
看到了汽车窗户打开,姐姐探出了头,极度兴奋的笑容,喊到,
“大学首都见!!”
我没有说话,我不敢说话,我只是感到悲伤,不是欢乐,嘴上微微喃喃道,首都,首都……我的手抬起来想抓住汽车。
但当汽车真的要驶出去了,我才意识到了我可能再也见不到姐姐了。
我才慌了神,闭眼大声吼道,“我会的!!!”
我会的,姐姐,我会的,会考上的……姐姐能不能不要走……
我看不到姐姐的反应了。车拐弯了。
我失魂落魄,心里真的空了一块。开始后悔为什么出来了却不追上去。
因为我真的就这么胆小啊……
我放下了手,篡紧了拳头,我这辈子第一次拥有了浓烈的欲望,大学考进首都。
我不知道,明明只是两天的见面,却让我对姐姐念念不忘。
哥哥说过,神明即信仰。
那姐姐一定是我的神明吧。
而我,一定要再见到我的“神明”。
这是我的十五岁。一个人的十五岁,我想率千军万马去奔赴,赴一场约。
我是宋轲易,今年,十八。
哥哥考到了全国第五的大学,去了外省。
而我也花了四年的努力,进了首都的大学——s大,全国第四。
报考的时候,分数出来了,比哥哥当年还高很多。哥哥一脸震惊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我的四年,你绝对想不到我是怎么过来的。
中考后,我进了县一中。
初三我的时间全部挤压,我只是一个行尸走肉。但我不后悔,我的分数原本在校内排二十内,只能进县里的三四名的中学。中考,我是校内第一。
高一一进去,我就是段排425。一中总人数只有六百。
高三,我进了段前二十。
高考,我是校内第二。
我进了首都的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我真的想大哭一场,我的四年,我只是为了和姐姐在一个省。我追求更好,让姐姐在看我时,不是胆怯无知的少年。
而是全国第四学校里的一名少年。意气风发的少年。
哥哥也说,我变了很多。是吗?不知道。
但是,我还是挺开心的。
大概就是为了站在首都的那一刻吧。
我哭了,哭的稀里哗啦。因为,我的神明啊,你看,我追着你来了。
你看啊,我连姐姐的联系方式都没有,却为了虚无缥缈的最后一句,首都见,我就义无反顾地去了。
村里给了奖金两万。村长笑着说,大学生都跑宋老大家里去啦。赶快让别家沾沾仙气。
我独身前往了首都。
我不害怕,我不觉得我寂寞,因为,我是奔着姐姐而去。
看着窗外景色的逝去,就是这样,青春落幕。
我的青春从姐姐出现的那一幕开始,就只剩下了她的笑容和魂牵梦绕的首都。
无数次的做梦,令人羞耻的梦,每当醒来后会让我无比羞愧,却又一遍遍的愿意沉沦。
无数次想象姐姐来接我,我们重逢。
姐姐,我,宋轲易,来了。
来赴约了。
来到大学,第一天我就发挥了高中一直努力的社交技能。立马认识了几位学姐,学长。
同宿舍的人来自五湖四海,我们很快就结成了同伴。当然,也有秉持着自己的首都户口而沾沾自喜,炫耀的富二代。
我,不在乎。
小县城怎么了?我照样来了首都。
但是啊,信仰是很容易建立的,也是最容易崩塌的。
何其讽刺啊。
我来到了首都,却不知道怎么寻找姐姐。
奶奶,妈妈,我的家人都没有她的电话。有她父母的,但是,我怎么敢。
所以当我以为偌大首都,姐姐只是处在一个角落之际,我感到幸运,却又有几分挫败感。
宋轲易,没有关系,你原本就想过这种结局不是吗?
一句道别的话,当然只会是虚无缥缈啊。
你为什么来首都,只是为了一场豪赌。你只能选择一所大学,你还不知道她会不会出省上学,所以你选择了你能考上的最好的。
选择去相信首都见的这三个字。
但是你还是不放弃啊。每个周末都会抽时间去首都街上逛逛。
想着,见一面也好。
如果说,你的童年是哥哥的指引,那青春就是姐姐的信仰。
舍友都不知道为什么你会有这种爱好。总是奇怪。
你不好解释。
只是说着,以前的习惯。
你是这么过来的。
你来首都两个月了吧。
所以,你认输了吗?
舍友,你大学的朋友韩泽总是会陪着你,说他也喜欢。你们聊天,发现爱好是如此相似。
你啊,遇见了挚友。
你也何其幸运。
转折是在讲座的那一次。
我报名参加了,只是为了扩宽见识。韩泽有事没来。
我听着听着却感到了无聊。话题不够吸引你,所以大概看起来懒散散的。
许是台上的人看出来了,还特意提了个问题,然后来call你。
“对,灰色卫衣的这位男同学,上台来帮帮我。”
好吧,那一刻我有点心虚。
我上了台。
我简单介绍自己,又发表了自己的想法,他不断的回答我,我们互动,我看起来似乎提起来一点精神,他就让我下去,邀请下一位同学。
我又恢复了懒散散的状态。
直到那一刻。
“我叫谢黎。大三……”
熟悉的声音。
我抬起头来。
怎么形容那一刻呢?大概就是,天光乍明,世界上一切的颜色都在她的身上。世界没了色彩。
天光乍现,神明出现。
四年,大概就是为了这一瞬间。
我呼吸加重,更多的是激动。
我难以想象那天是怎么熬过那场讲座的。一结束,我就冲向了出口,候着,等待。
最后啊,真的被我盼来了姐姐。
姐姐,哦不,是谢黎学姐了吧。
“学姐!”我喊了出来。
谢黎刚好看到了我,也跑了过来。
“轲易都这么高了?!”跟第一次一样的话。
“嗯。姐姐,没想到你也在这所学校吗?”我处变不惊。内心的激动丝毫不影响外表的淡然。
“是啊。当你站上台介绍的时候,我也惊讶了。想着轲易真的来了啊。”
我就知道,姐姐听到了我的回答。
“轲易,去大梦吗?边喝边聊聊?”姐姐看向了我,眼里还是那个少年,一如曾经一般,时光错位。
我跟姐姐聊了很久,有大奶奶,有学习,有村落……我很开心。开心到爆炸大概是我最大的形容。
姐姐还是那么漂亮。上了大学还画了淡妆,依然那么耀眼。
但我的满怀热烈让我看不清很多事。
我跟姐姐的第一次遇见就以天黑结束,我们加了微信。当我回到宿舍时,韩泽说,我跟谈恋爱了一样。
真的吗?大概吧。大学本来就可以谈恋爱了啊!
我唯一害怕的是我跟姐姐会不会最后连朋友都不成。
我在这方面有点不知所措。跟哥哥讲又不太好,所以我选择跟韩泽讲。
韩泽听了我的梗概后,一脸敬佩,“兄弟,是条汉子!”
韩泽也是个恋爱白痴。所以,就是两个白痴在一起,想着办法。现在想来,几分好笑,而心酸。
我看完了姐姐的微信朋友圈,姐姐设置半年可见。
姐姐依然是那个姐姐,而我依然是我,只是站在了同一个地方但是本质并未改变。
姐姐的朋友圈,有插画,茶艺,提琴,学业,出国……
但我不在乎,现在是信息社会,我都学了吉他,有什么不可以学?
但是我现在才明白,不是所以都可以学的。
韩泽几天就帮我打听到了姐姐的很多消息。
他跟我说,有个学长也在追求姐姐。那时我感到害怕。我失去了神明一次,还要再来一次吗?
经过韩泽鼓励,我开始跟姐姐从早晚安到聊天半小时,到出现在她的朋友圈记录里。我觉得这是我最大的勇气了。
韩泽却笑我怂。
元旦很快到了,校内有元旦晚会。我参加了古风社,今年古风跟话剧联动,演了一个文学院的学长写的剧本。
学长学姐都说我的样貌就是专门为这个角色设计的。这个故事讲得是一个王朝的兴衰。而我是里面的男三,曹桉,丞相之子。所以晚会会登场。
姐姐说她一定回去仔细观看。我有点小激动。
元旦晚会很快到来,怀着这份激动,我超常发挥。学长学姐都称赞我说我进错了社团。
微信里,姐姐给我发的唯一一句话是,“求求你跟公主原地结婚虐苦了我!!”
剧中,公主的初恋是曹桉。他们相爱,但是如果曹桉为了爱当了驸马,就难入仕途。曹桉无法选择,一边是所爱,一边是家族。后来也没有给他机会,战乱来了,公主为了国家而远嫁,曹桉镇守边疆,遥遥相望。
曹桉还会在塞外唱歌,公主也还会远在他国而倾听。
当然,这只是一个副CP,主线还是王室和太子。
我想,如果我是曹桉,我会奋不顾身奔赴所爱,学长学姐却笑我太年轻。
但我,就是这么来的,不是吗?
姐姐夸了我,总之我很开心 。
但是那一晚,我也看到了姐姐的朋友圈。
不仅有我们的元旦晚会,还有上流宴会,慈善拍卖会……一件件东西怕是我几年的生活费。
她说,“学校的剧虐哭了……但今晚又磕到哥哥和嫂子的糖啦!!哥哥给我买了项链!!熊抱!新的一年,黎黎冲!”
我为她点评了我们的剧我还出现在照片里而兴奋,但她也有和其他人的合照,他们光鲜而明媚,多么的合拍,内心那股酸肿感不减。
痛吗?挺痛的。但我假装没看到。还是照常跟姐姐聊天。
虽然是信息社会,钱财与地位才是隔着我们两的鸿沟。不是吗?
阶级跨越?但是我拿什么去跨越?我的学识目前也不允许我实现吧?
一个拥有着广阔的人脉和财产,她总能解决很多事。校组织里她如鱼得水。
我跟姐姐聊天的时候常常会陷入一种自我尴尬。为什么?因为我的视野小,没见识。
那时候我就在想,我配不配。
我觉得不配。一点也不门当户对。我是变成了意气风发的少年。
在校论坛,也有一些讨论我的人,我不是很帅,但我觉得我长得也算不错。我参加校运会,参加元旦……
但是,执着了四年的东西可以就这么放下吗?不行吧。
我有点茫然那段时间。
后来,大学要放假了。
姐姐约我出来。
我虽然迷茫,但是还是觉得喜欢可能更多吧。所以,依然很激动。
那天发生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
只记得那一天是我梦碎的时候。
姐姐笑着说,轲易这么帅不找女朋友吗?
我还红了耳朵。摇摇头。
“心有所属?”
我的心脏漏了一拍,惊讶地抬起头。我以为姐姐明白了我的把戏。
所以……
“轲易,我把你当做首都我的亲戚,所以你也应该知道这条消息。我有男朋友了。”姐姐露出了一个笑容。
很甜。
很毒。
我甚至不知道该不该说什么,做什么。
咔——
听到了吗?我心碎的声音,脸部变僵。山崩地裂也不为过。
“震惊?不会吧,小轲易还很纯洁嘛。”姐姐明眉皓齿,说,“别叫我学姐啦。谢黎就好。不用管辈分。男朋友来了。我先走了。不好意思啊,小轲易,我们就年后约啦,小轲易回乡记得帮我带给奶奶新年快乐。”
我下意识地抓住了姐姐要走的手腕。我不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只是觉得,神明在消散。
她在笑着对我说,我走了。
姐姐看向了我,眼里几分疑惑。
我呆呆地松手,勉强笑着,“姐姐还是亲自带话大奶奶才会高兴嘛。”
我不知道我当时为什么会那么的勇,但是我想到了大奶奶孤单的背影,又微笑着继续,“大奶奶总是那么孤单,她很想你们回去的。”
我好像从姐姐不回乡找到了一个可以发泄的口子,想到大奶奶的生活,想到姐姐的交往,开始质问姐姐,“你们几年回一次,大奶奶还有几个几年?大奶奶手脚都已经开始疼了,家里有保姆又有什么用?你们非要最后回去的时候大奶奶已经死了吗?”
姐姐直接把我甩开。
姐姐的眉间显着几分怒意。
“宋轲易!!”
不欢而散。
当时我看到了。亲眼看到了姐姐奔向了一个男人。她的面容当看到那个男子时,怒意就消散了。只有喜悦和羞涩。面容是温暖而遥远的。姐姐,大概真的喜欢他吧……
我呆呆地望着我的手,我在做什么?我毁了一切。但是,我的心底却有了一丝痛快。
是因为给大奶奶说话了?还是因为心底的那份不安消失了。神明的患得患失早让我难以忍受,现在尘埃落定。
不知道那天是怎么度过的。
现在回想起来,只有一个感觉,神明破碎。
不是没想过姐姐会不会谈恋爱。只是我在欺骗中蒙蔽自己。
当真相揭露时,我无助。
我只能自己学会疗愈。因为,这是我一个人的秘密。
我喜欢你啊,姐姐。
我没有再怎么找过姐姐。没脸。
但后来姐姐却反复出现,墨菲定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一直针对我。
就连回老家,都逃不开追问。
宋轲易的十八岁,是和神明不欢而散。
宋轲易大二结束。
姐姐大学毕业。
他们交往了一年。
我选择了躲避。我拼命的学习,麻痹自己。再也不会去首都街上逛逛。
比高中更狠,因为什么?
我心里清楚。
我学着忘怀。给自己灌输只是因为姐姐只是执念的原因。
说到底,我不知道我对姐姐是什么态度,但是,已经结束了,答案并不重要了。
她的男朋友很优秀,参加了很厉害的导师的一个科研项目。
他们站在过十佳歌手决赛上,站在过奖学金领奖台上,元旦表演台上。
姐姐光亮不减。
我只能学会笑着,说恭喜。姐姐为那天的事给我道过谦,但我们依然变成了只是手机上的好友。
逢年过节的好友。
遇见了打招呼的好友。
你看啊,我的一生因为姐姐而改变。我一个人来了首都,不是去哥哥的大学。我学会坚强面对现实,我学会社交,学会弹吉他,学会打理自己,学会怎么学习世间的一切,只是为了能自信点。
所以神明是完成了任务,所以抛弃了我吗?
我这一生,遇到了很多陌生的熟人,但终究,都会沦为烟雾尘埃,落地。而姐姐,她是我四年青春的信仰,我想,哪怕等我老去,我也不会忘记。姐姐就像北斗星,亮起我的人生,可终究我也迷失在了其中,最后只剩下我独自回忆。
理所应当。神明亦或是北斗星不会只关注我这么默默无籍的人。
名为姐姐的星星,在我的世界里坠毁。而事业成了我最后的依靠点。
我的青春,真的,结束了。大概这才是真正的成人礼。
我的自我幻想结束。
我是宋轲易,今年二十七。快三十了啊。人生的三分之一已经过去了。
姐姐毕业后去考公,成了公务员,在国企里上班。
男朋友依然是那个男子。介绍给了家里人,还带他回村里了。我有幸收到了邀请函,微笑着对他们说恭喜,实际上收到信的那一晚,早已哭成了泪人。跟收到大学通知书一样。
但我还是用我最美妙的词句,祝福着他们。
姐姐最后还对我说,“走出阴霾。”
什么意思?当时正值我的事业低估,我不知道姐姐是说我的事业还是她知道我对她的感情。我那一瞬间害怕姐姐直接揭穿我。
我大学毕业后是去了侓师事务所开始工作。我认识了一个女孩子,不是姐姐的风格,但是可爱透顶。
她教我写东西,教我工作上的事情,哪怕她也是新生。
我们互相陪伴,度过了实习期。
三个月后,我就表白了。
那是一种我对姐姐都不曾拥有的更浓烈情愫。
我想,这才是喜欢。那我当初算什么?算了,早就过去了。
她叫齐淼。
我们热恋,我们旅游,今年领了结婚证。
姐姐也恭喜我们,我已经学会了平常心的对待。
还有,哥哥也结婚了,很早,在大学毕业就结了。嫂子很温柔尔雅,书香气息。
他们在外省定居。还有了孩子,男孩,很调皮。
名字我还参与了一个字的呢。
他叫宋怀郁。我就是帮忙起了怀字。怀,释怀。不要像我,就好。
你知道我跟哥哥名字的含义吗?
荆轲和难易。荆轲刺秦王,难还是不难。爸爸妈妈持有不同见解。所以有了我们两的名字。
我甚至觉得姐姐的名字也就是那么的配。黎,黎明,初亮,希望。
你说,姐姐的孩子一定会是个挺漂亮的吧。
嗐,不说了,这是我的二十七岁。
这是来自五十岁的宋轲易。
姐姐去世了。敢相信吗?那么光亮的一个人却因为酒驾的司机而亡。我听到消息时恍如隔世,内心的郁愤无法发泄,那一刻,我真想把那个杀千刀的给杀了。我喝酒卸愁。
那一晚,我对这天空,看向最亮的星。那颗一定是姐姐。肯定是。
那么亮。我想把一颗颗星星都摘下来,送给姐姐,一颗颗,都是我曾经的心意,曾经的曾经的深情。
还记得我三十四岁时,姐姐一天晚上给我打电话。
对我说过,她过的并不开心。因为,她觉得杨绥,就是她的丈夫,并没有那么的爱她。他似乎外面是有别的人的。
她问我,可以重来吗?
我没有回。
假装我没听到,只是说你那里太吵了。她说她在酒吧,可以来接她吗?
我那一瞬间,已经带上了衣服跑到了楼下。
寒风吹向我的脸。我吹了一会风,望向我们家,脑子才清醒了。
我在干什么?
我挂了电话,打电话给了杨绥。
后来杨绥接走了姐姐。过几天,姐姐就不好意思地跟我说,只是误会,她很抱歉打扰我并感激了我。她很幸福。
他们还发了照片在朋友圈,去国外旅游了。
他们还有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漂亮而乖巧。
杨铭予,杨铭新。
那一刻,我觉得我嫉妒了。十几年来嫉妒地最大化。
我承认,从来没忘过姐姐,但我对她早已也不是爱意。
我也有自己的家庭,孩子,姐姐已经没那么重要了。但是,我还是嫉妒,嫉妒我的神明这么被摘走,痛恨我自己的无能为力,软弱。还有更多的自卑。
我去不了他们去的地方,带不上我的妻子,齐淼,去那些宴会。
但我觉得……
出国还是可以的。
连夜,我们就制订了暑假去国外玩的计划。我们的孩子,已经六岁了,宋则云。他很开心,我就知道,就和我小时候哥哥带我去玩一样。齐淼也是,她大概也没想到,我们真的会出国只是为了玩。
公差出省是家常,全家出国那可不是了,对那时候的我们来说。
我还发了朋友圈,姐姐点赞没有评论,我不知道那一刻是什么五味陈醋之感。
我跟齐淼坦白过姐姐,她悲观过,但就没感触了。只是遗憾她不是我第一个喜欢的。
我不好描述我对姐姐的感情,似少年欢喜又似执着的前方。
齐淼很体贴,很和我聊的来,这二十几年,我们就像伯牙与子期一样。
所以我给她的备注名就是子子期。
哈哈,她还差点以为是哪个女人跟我聊的这么嗨,最后发现啊,就是自己。
那场面,顶可爱的。
话说回来。
我那晚,望着天对姐姐说了很多。从小到大。从心动到茫然,到释怀,有了家庭。
我愤怒啊,我无能为力啊……姐姐,姐姐……你那么闪耀,为什么会陨落?是连上天都在嫉妒吗?
五十岁的我。就这么活着,这样吧,挺不错,人生很满足。
我找到了新的人生支柱,我的家庭,我那可爱的妻子,还有那调皮的儿子宋则云。
来自八十岁的宋轲易。
小孙子都会跑喽。
大孙子读大学去了,跟我当年同校。看着这录取通知书,时光错乱。
嗨呀,人老了就是会伤情呐。想当初,我可算是历尽千辛万苦呐……这故事,说可说不完哩。
你别说,我还跟他跑到母校去拍照呢,这可老自豪了。
老伴,老伴………老伴,走了。
那个顶可爱的女孩子生了大病,就抛下我啦。还好,如果是我先走,都不知道她会哭成什么样哩。
哥哥也还健在。哥哥老的呀,都有点耳背啦。
我还回老家了,老家好啊,虽不比城市,但有人陪我玩啊。
黄昊,依然和我做伴。小雨也在。大家都老啦,但是啊,童心不改呐。大概就是返老还童吧。我们三依然凑在一起,打打麻将,唠唠嗑。铁三角啊,永不输。
老了,还有什么挂念?大概就是再多活一天,帮老伴多看看世界,说不定就能改变未来的信念吧。
大家都说,我是最聪明的老人,什么都跟没事一样。哈哈,宋轲易吖宋轲易,看到了吗,连老天都不想收你。
我还是会去姐姐的墓地看看。姐姐,我也好想你。姐姐的家人也再也没回来了,大奶奶的房子依然挺立,大奶奶早去世了,我还悲伤了一阵那段时间,大概是在我二十多岁的时候吧。现在,是其他人住了进去。
嗐,村里早变了样,“笑问客从何处来”的孤寂大概由此而来吧。总是在梦里怀念童年的时光,总是泪光浸枕,总是有股不属于之感……
不说了,给孙子炖汤去啦。
宋轲易的八十岁,老啦,但我可健壮了。我还有争取多活活,为大家做出些贡献。
嘿,我也不知道我几岁了。大概老天也忘了吧。
我从幼年到现在都不后悔。从少时的村落童年,到遇到姐姐,还是遇到齐淼,亦或是人生最后的日子,都不后悔。
--“宋轲易,我是少年的你,你要永远保持热爱,永远迎着风。”这是我曾经说的。
现在啊我想说:
“宋轲易,今天大概是你为数不多的日子了,你都八十几了啊。可以跟小时候说了,你没有辜负自己,哪怕存有遗憾,你这一生,都在追星,追哥哥,追姐姐,追事业,追家庭,追故乡和童年,你看,那里又有一颗星亮了……你也成为了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