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罪,永无可能

《赎罪》是伊恩·麦克尤恩的长篇小说,讲述了一个关于爱情、罪恶、战争的故事。作者时而以第三人称叙事,时而以布里奥妮以第一人称用大段篇幅讲述了整个犯罪过程。


塔斯利一家生活在一座古老的、带有阴郁色彩的古老庄园里。13岁的布里奥妮是这个家最小的孩子,有一个把她从噩梦中叫醒的爱她的姐姐塞西莉和她很爱的哥哥里昂。在寻找表姐罗拉表弟的过程中,武断的认定是是姐姐的情人罗比强暴了罗拉。罗比为此入狱后奔赴战场,两姐妹也和家庭断了联系。战争使这对恋人最终战死沙场。讽刺的是当初的罪犯保罗·马歇尔与罗拉结婚,过上了贵族般的生活。

事情的真相让布里奥妮后悔不已,她用一生时间创作小说《赎罪》来忏悔她所犯下的不可原谅的错。故事的结局像是一场梦,她说,现在我必须睡了。 也许,她只有在梦里才能得到宽恕。毕竟不是所有的罪都可以被原谅。这是一场永远无法结束的赎罪,也没有人能够赎罪,我们能做的,只是忏悔、理解和无法原谅。

布里奥妮是毫无疑问的忏悔者,但又显得无辜和悲凉。成人世界的规则触犯了她孩童内心对于正义和秩序的认知。那张纸条让她深信自己有义务伸张正义,承担起保护姐姐的责任。卑微的罗比配不上姐姐的爱,这违反了童话里的角色设定。最终,她幼稚天真的坚持铸成了这场悲剧。不仅是塞西莉和罗比的爱情悲剧,也是她的人生悲剧。从她说完证词的那晚起,悲伤就爬上了她的肩膀,一点点压弯她的勇气,一直到最后,她还是没能坦然面对众人说出真相,她将一切深埋在故事里,读者直到最后,也不能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这种单方面输出但得不到明确回答的行为,就是忏悔。

其实,塞西莉和罗比的态度很明显,他们理解一个十三岁孩子的做法,理解她丰富的想象力,罗比甚至理解她的动机,但他们无法承受爱的分离与痛苦,也就无法原谅这场悲剧的制造者——布里奥妮。他们的爱情是一场遥远星际间的恒星爆炸,巨大的冲击力在永无止境的黑暗里瞬间冷却为一粒不值一提的光点,却永远闪烁着不灭的光辉。罪有多深,爱情就有多美。

战争是这场爱情的催化剂,放大了别离的痛苦、深化了布里奥妮的愧疚。她看到那些伤员的时候,意识到一个很久以前就明白的事实,人,归结到底,是一个物质存在,很容易受损伤,却不容易修复。 教堂里罗拉和马歇尔的结合给过她坦白的机会,但是她沉默了。上帝面前,忏悔已毫无用处。更痛苦的是,罗拉早就明白自己的丈夫是真正的罪犯。而自己,竟然义无反顾地帮助过她。

现在,无论布里奥妮如何做,塞西莉都早已选择了不原谅。 不是触犯了法律的才叫犯罪,也不是所有的罪过都可以被原谅。刑满有释放的那天,但对心灵的判刑是一生都无法解脱的痛苦。布里奥妮一生未嫁,起初是对这对恋人的忏悔,年老时,是无法原谅自己,无法弥补过错的无奈感。正如她说,我面对的是汹涌的忘却浪潮,然后是永久的遗忘,我不想再拥有战胜悲观的勇气。

 伤害就是伤害,是强大到可怕的怪物。但只要我们还拥有那种直面伤害的勇气与坦诚,我们就还能怀抱终究有一天能战胜它的希望,有谁不是在和这个世界死磕呢?每个人不是都背着同样沉重的包袱前行吗?就像她所说,奋力尝试是一切的一切。 多年以后,垂垂老矣的作家布里奥妮,给了这对恋人一个完满的结局。她写,我深深觉得,让我小说中的有情人最终团圆,生生不息,决不是怯懦或逃避,而是最后一大善行,是对遗忘的绝望的抗衡。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世界还是原本枯燥萧条的模样,除了时间向前跑,什么都没有发生。或许,她再也醒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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