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碰撞的声音，哐哐当当，上了不止一层锁，好像怎么把这里密封起来都不够，门贴得严严实实。

里面还算比较干净，但是什么摆设都没有，空空荡荡，地也不大，闷闷的，只有冰凉的地板和墙壁入眼。再抬头望向窗户，那里立着的金属栅栏足以让你明白——这是一件牢房。

除了那扇唯一能透点光进来的窗，其他构建的材料全部都是特质金属，除了格外坚硬外，还有别的作用。

足以见里面关押的人的不一般。

昔日令人闻风丧胆的亡灵首领…

……

“一个人签署可不算数。”

谈判桌对面的人催促道，同时也可以听出他不可置信地强装镇定。

握着笔的手犹豫着，迟迟不肯落下。目光已经不知在那白纸黑字上浏览了多少回。

侧头过来。

“王，真的要么…”

相比起来，那人算是心态最平和的了。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在打什么点子。

“嗯”，长睫毛下是幽幽的白眸，曾是恐怖的象征。他没有给任何人神色。

对面人类也是处于半懵半醒的状态，怎么亡灵族答应和他们签署停战协议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换做大多数人都会震惊吧。

也许是之前的传闻。数月前那位首领的力量近乎损失了一半，没人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或许是为了养精蓄锐。

所以他们在谈判桌上提防着，特别是条约文件已经反反复复仔仔细细地查阅，以防自己漏掉什么隐藏信息。他们不能再吃亏了。

亡灵族的二把手终于落定协议。

他们得到了需要的赔偿金和其他条件。

但代价是，他们的王必须关押在人族那儿满五年。

说是当他为诚意赎罪。

王居然答应了…

……

靠在墙边蹲坐在地上的人，棕发白眸，盯住自己手上被锁起来的手铐。

其实更应该说是手环，据说是为了封住他的力量而专门定制的。但是两只环之间接的长的锁链根本不影响他做什么。

骨节分明的手指敲上墙，清脆而响，足够判断这里一切的材料。

呵，他们早就想着关住自己么。

没有表，也没有时间概念。

分分秒秒地流逝，循环…

静得可怕，

渐强的呼吸声，

原来是自己的…

也许关了几周？几个月？

只有每天重复的哐哐当当声，

一无所知…

终于感到压抑，

连脉搏跳动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缓缓闭上眼，平稳的憩声…

哐哐当当…

又来了。

这次的人的脚步很轻，不说也知道那人在靠近。

“呵，这么怕我逃。”

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跟狱卒搭话，可能是无聊到极致罢了。

语气很轻，那人听没听到都无所谓了。

没有目光对视，他甚至慵懒地眯了眯眼。

果然呢，一直保持沉默，还是在警惕着呢…但是这个似乎没有以往的细致，门还没有关，呵。

奇怪，那人径直走到了跟前，蹲下身来。

白眸刚抬起扫过一眼，又出乎意料再对视上，再次确认着。

“怎么是你…”

他略微挺起了身。紫色的发丝一直荡漾在白色的眼眸中，飘逸而柔美。

已经太久太久没见到她了…说不上是思，还是喜…

她还是一以贯之的黑色兜帽，不过就在刚刚，她拉下了，是一头秀丽的紫发，色感刚刚好，每一处碎发都恰到好处地挂在耳边…令人欣赏，令人窒息…

“你剪头发了…”

“嗯。短发更方便。”

是每次伤感回忆时的，令他心安的声音。

他好像浅浅地笑了。

好想伸手去摸摸她的脸颊，感受指尖的温度，轻轻撩起碎发，帮她整理…

但最终还是选择了退缩。

“你来干嘛。”

“…看你死没有。”

噗，轻笑出声，像是被逗笑，又像是根本不在意。

“那恐怕让你失望了。”他盯住那双紫眸，白瞳紫眸，引人注目，又那么迷人…永远也不会忘却的，真是越发好看了呢…怎么欣赏都不够…

“是来审，还是来察的？”

“都不是。”

“嗯？”

那抹笑意好像加深了。在饶有期待地等待她的回答。

希望是吧。

但是那人却默不作声。不是不想，但她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半晌，沉重的情绪。

“你后悔吗。”

白眸还是笑笑，“我既已选择，便是承担得起。”

紫眸的人缓缓移下目光，这些都被他尽收眼底。他并不想要这种落寞的情绪持续。

“你呢，他们就这么信任？”

“嗯…哦，也不是…”

“所以你一直都没有向外公开我们的关系。”那人打趣。

好像被他说中了一般，紫眸有些无措地避开视线。

但那灼灼的目光一直停留着。

“等你回来，会有更为正式的。”她解释，但却是向下避开视线的。

哈，他简直快要笑出声了。

果然什么样子都很可爱呢。

终于伸手别过耳边的碎发，毛茸茸的脑袋抬起，牵连着发丝，紫发轻轻划过。他们尤为正式地对视着。

“好了，待这么久，会被怀疑的。”

宽厚的手掌终于攀上了她白皙的脸庞，轻轻抚摸，轻轻摩挲…压在眼底的情感很复杂，但是可感的流露出来的舍不得…

靠得近些，再近些…

认认真真地端详，怎么也欣赏不够。

猛的一瞬，紫发的人凑近，温热轻轻覆盖在薄唇上…

也只是一瞬了…

“你…”

“你不许有事。”

又是尤为轻快地笑了，才发现后知后觉的是自己。

“嗯。”

回应着她坚定的目光。

“以后都是你吗。”

“不一定。”

白眸回馈了一个最为轻盈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