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墨渊上神元神归位。众仙往来朝拜半月有余,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墨渊上神宣布闭关后,才止住了日日如雪片纷飞的拜帖。
昆仑虚一众弟子纷纷下山,处理任事,交接任职,未满半年便全数回到了昆仑虚。
众弟子愧悔不已,皆言,当年全因为课业不精、修行不足,未能帮衬师父,致使师父生祭东皇钟。而今师父在此,理当回昆仑虚随师父
继续修行课业,尽弟子孝道,图日后大成。
墨渊见众人执意如此,便也允了。
十五名弟子早读晚课,修身练功,如七万年前一般,昆仑虚恢复往日生气。
只有十七弟子司音,如今的白浅,她已是上神阶品了。她会不定期的回来昆仑虚,住几天就走。众人知道师妹的未婚夫婿、太子夜华祭钟,如当年的师父一般魂飞魄散,师妹她心伤悲痛。所以,每次白浅回昆仑虚小住,一众师兄都想尽办法哄她开心,但是成效甚微。
而墨渊,多数时间在闭关。当年元神震碎,修为俱损,想要恢复战神之力,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他需要长时间的闭关修炼,方能恢复进益。
墨渊与众人包括白浅,见面的次数并不多。昆仑虚往来人事,一应都是众弟子打点,墨渊鲜少露面。
白浅每次回来小住,遇到师父闭关时,便每日早晚在轩室洞外恭敬的磕头拜见,然后悄悄离开。
只是白浅不知道的是,每次她回来小住,提前出关、隐了身形陪在她身畔的,都是墨渊。
她哭,哭到无力,每次带着眼泪伤心睡去,给她悄悄擦干泪痕的,都是墨渊。
她笑,笑到无状,与师兄们玩闹疲惫小憩,给她默默拭去微汗的,都是墨渊。
她醉酒,醉到不省人事,独自在酒窖中深夜买醉时,将她抱回房中,给她喂下醒酒汤,用仙法给她舒缓不适的,都是墨渊。
她昏睡,睡到天昏地暗,不愿意见任何人只求夜华入梦时,守在她床榻边,给她抚平蹙眉,一日多次给她盖被安眠的,都是墨渊。
无论她记得自己是在莲池边,还是在酒窖里,抑或是大殿中、后山上,每每从昏睡中醒来时,却都是好好的躺在昆仑虚自己房中的卧榻上。
白浅其实也有疑惑过,只是那时她整日里因着夜华伤心愧悔,神志迷茫,浑浑噩噩,云里雾里,不知身在何处,日子得过且过,也从不去深究。
时间就这么流逝着,一晃就是三年。
还有三日,便是十月初六。
这日晚课后,墨渊吩咐下来:昆仑虚即日起封山十日。十七大婚,昆仑虚同喜,众弟子允假七日,可去天宫到贺,于封山结束后回。
众弟子欢呼雀跃,皆言十七真是福星,各自欢喜地去准备参加喜宴的衣裳行头和给师妹的贺礼去了。
夕阳渐末,晚风拂过流云,云丝迤逦而散,犹如一道道忧郁的皱纹,布满长空。
墨渊在房中定定看着案几上插瓶的桃花。
依着十七的嘱托,子阑每日晨起便来更换桃花。
这桃花总是保持着艳丽怒放的样子。
桃花,是她最喜欢的花。
十七……
光影泯灭间,月光渐次清幽,昆仑虚入夜。
墨渊心绪几番浮沉,沉默良久。
十七,为师给你的师兄们允了假了。
当年,你总是想出千奇百怪的理由告假,逃避严苛的课业和修行,总想要和师兄们一起溜出去玩耍,为师很少给你允假,还经常罚你抄经,让你师兄们也跟着受罚。
你常常沮丧委屈,自责不已,觉得是你连累了他们。
现在为师以你大婚为由,给你的师兄们允了假,他们都觉得这次是你福及众人。
十七,你可满意吗,你现在可还埋怨为师当年管束你、责罚你吗?
十七,你回来,你回来再告假,不管你想要去哪里玩耍,不管你逃避什么课业修行,为师都给你允假!
为师陪你去你想要去的任何地方,为师陪你去看你想要看的任何美景,你想怎么样开心恣意都随你,好吗?
十七,回来……只要你回来……为师都随你……
墨渊闷闷地呛咳了几声,喉间淡淡腥咸,嘴角便现了些许血丝。他不禁捂住心口,胸口处有些绞痛痉挛,委实元气还未复原。
闭目敛神片刻,调衡了气息后,墨渊唤来二弟子长衫,吩咐道:“去把为师那件月白色锦袍找来。”
长衫听闻,神色一凛,揖手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