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总觉得贫穷是一种羞耻,现在才明白贫穷是一种体验,没有经历过贫穷的人日后也不足以谈人生,更不足以谈灵魂。
在柳树泉的日子里,妈妈常年生病,爸爸每月的
工资只够母亲吃药,家里生活入不敷出,后来有
些当地老百姓就介绍妈妈去信基督教,从那以后
妈妈就拉着我和哥哥祈祷,她说要是还想要妈妈
好好活下去就为她祈祷吧,年幼的我们不知道什
么是上帝,只希望妈妈能不要那么早离开我们,
后来妈妈就遇到了很多神奇的经历,再后来我妈
的肝炎、胆囊炎竟然奇迹般的好了。
那时候我一直不明白到底是爸爸的药管用还
是上帝显灵,不过自从妈妈去了教会她学会了唱
歌、祈祷、内心有了快乐的支撑,不管怎样病好
了就应该感恩。
1993年为了家里人能过上好的生活,听到很
多人下海创业成了万元户了,我的父亲也按捺不
住想要下海的心,停薪留职下海创业了,爸爸从
柳树泉农场医院又回到了哈密市,此时的父亲也
信了上帝,原因是在他一个医生看来他的药是治
不好肝炎的,于是他相信宇宙间有一位无所不能
的上帝,到了哈密以后他就在教堂旁边的破烂街
上开了一家名叫“仁爱堂”的小诊所,那个年代医
疗条件没那么好,爸爸也是被生活所迫,没有那
么多人愿意吃中药,他在诊所里偷偷学着打吊
针,连从没受过护理教育的妈妈也成了一个护
士,每天穿着白大褂给病人们打针抓药,后来当
地卫生局为了提高专业化培训,把这些自学成才
的人做了统一培训,就这样小学没有念完的母亲
成了药剂士。
我家诊所开在当时哈密最有名的破烂街,我们也
住在破烂街深巷里的合租院,周围住的都是一些
从五湖四海来新疆打工创业、养家糊口、或者靠
捡破烂为生的贫民百姓。我们家租了两间连体的
出租屋,一个月的房租是80块,房子不大只有两
间卧式,哥哥大了又是男孩子,当然要给他一间
独立的房间,我和爸爸妈妈就在另外一间屋子支了两张床,冬天架上炉子摆张饭桌就没有下脚的地方,哥哥卧式的旁边有一间淋浴房大概有2个平方巴掌大小的地方,宽度也就80公分,妈妈放了一些杂物在里面,我硬是在那里面塞了一张小桌子和一把凳子,就这样我终于有了自己的一间书房。我记得那个时候隔壁住着一个邻居破烂奶奶(因为她靠捡破烂为生,大家也不知道她姓啥,就叫她破烂奶奶)常常会给我送几双鞋子、一些还比较新的衣服或者一些几乎完好的书籍,我就在那里度过了初中三年的时光。在那个院子周围,每天早上六点雷打不动房东女儿去卖菜的开门声、天不亮房屋后杀猪的嘶吼叫声、夫妻吵架女人被打的求救声、癌症晚期无钱治病屁股烂出一个大洞活活等死的老人……记忆中最深刻的还有那“臭死一里天”的厕所。说起这个厕所,他在我的记忆里始终有着难言之隐,我家就住在厕所旁边,夏天这厕所臭的连窗户都不敢开,冬天粪便常常高出厕所台阶像个冰塔无处下脚,而最可恶的是常常上厕所都会有一些男人在厕所对面瞪着一双贼一样的眼睛从墙缝那边巴望,更有甚者不知使了多大力听到女厕所有人开始小便后,竟然把头倒立从男厕所底下钻了出来,厕所的土坯墙上被挖出了很多大小不一的洞,很多女人就把擦了屁股带着屎的纸塞在上面,可是也是毫无作用,后来女厕所的门口多了一些棍子、石头,见到这样的男人,有些厉害的婆娘毫不客气的就冲进厕所打过去。直到现在我常常做梦还是会去那里上厕所,要么没有地方蹲要么被人窥探,这也让我在那个懵懂的年龄,对男人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防备和怀疑,好像得不到足够的信任我总是放不下心中的那份防备和恐惧去全身心的爱一个人。2015年,习近平总书记提出“农村厕所革命”文中提到要将“厕所革命”推广到广大农村地区,通过我的故事你们应该明白,厕所对我们这些普通人意味着什么,现在农村各地都安上了方便卫生的厕所,我相信那些和我有着共同经历的人一定会在心底默默的为我们的祖国点赞。在那种环境下我和哥哥每天都想离开,直到我上高中前家里终于有了点积蓄,我们家诊所也开始赚钱了,爸爸妈妈其实不想买房,97年在我和哥哥的不断央求下,他们才做了决定,我记得为了买房子,我和哥哥学着妈妈虔诚的样子,三天没吃饭禁食祈祷,真不知道是上帝显灵还是父母感动,他们竟然同意买楼房了,用3万块钱作为首付贷款了5万买了一套房子,当时贷款的时候妈妈还天天忧愁,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还完这5万块,她依然每天跪在那里哭着向上帝祈祷,害怕万一哪一个月,诊所赚不到钱,还不起贷款吃不上饭,可是后来不到两年我们家就还完了贷款。2008年哥哥准备结婚买房,那套住了11年的房子竟然卖了28万。记得刚拿到新房钥匙的那一天,我和哥哥激动的在房子还是毛坯的时候,就搬了进去用纸壳子铺在地上睡了一觉,为了赶快装修好搬进新房,哥哥扛着沙子袋自己送到五楼,等我上高中的时候我们就住进了这梦寐已久的三室二厅的楼房了,而在柳树泉我们一家人睡土炕,在破烂街的时候我和爸妈挤在一间小屋子,直到现在我终于有了一间大概5个平方的属于自己的卧室,这在我人生的记忆中始终都是最幸福的回忆。尽管我们搬进了楼房,父亲依然在破烂街开诊所,他也算得上是破烂街穷人们的“白求恩”,谁有个头疼脑热的找我父亲打两针、喝两包汤药花几块钱就能治好了,大家都说张大夫的药又便宜又管用,渐渐地在那条破烂街上我爸的名声越来越好,诊所的病人也络绎不绝,要知道刚开诊所的第一年我爸一天只能挣20块,一连半年都是这样,可是也许是妈妈的虔诚感动了上帝,说真话我妈妈是一个很节俭的人,可是直到现在她都会拿出每月的十分之一奉献给教会,多年来宁肯自己省吃俭用也要资助一些孤儿老小的可怜人,那个时候我每天听着她又哭又喊不停地向上帝祈祷,可是爸爸的收入还是20块,一家人眼看着快要熬不在下去,父亲都打算回柳树泉农场医院了,突然有一天我爸的诊所就红火了,从那一天起,每天都会有个50块、100块的收入,到后来200块,再到后来我爸一天可以一天挣到1000块甚至更多,慢慢的我们过上了还算宽裕的日子,也轻松实现了万元的月收入,而妈妈认为那是上帝的功劳。而作为一个老百姓,他们可能不知道党和国家为了人民能过上更好的生活,做出了多少努力,如果上帝真的存在他一定是先帮助了中国,而我们只是中国先富起来的那大多数人中的一部分。所以,后来有一天我突然明白党员为什么要交党费,这么多年我像妈妈给教堂奉献一样,尽管自己转战几个地域,我从没有一次忘记交党费,即便有一些是真的没人发现,这几年我换了单位之前党组织关系一直都没转过来,等去年通知我可以转的时候,我一分不少的把欠的党费都补缴了,在我看来,党费就是党的,就像妈妈觉得十分之一的收入是上帝的一样,在她看来美好的生活是上帝给的,没有上帝就没有今天的生活,而我觉得每一个党员也都应该明白,没有党也就没有我们的今天,没有那么多为共产主义奉献生命的烈士哪有我们今天的美好生活。也是在那个时候,父母也认为我和哥哥都应该学个医学类的专业,哥哥学西医,我学护理,如果找不到工作就回家继承家业,爸爸说如果我们毕业了愿意回来,我们家就开一个小型医院,月入几万根本不成问题,要知道那才是2000年左右,那应该是多少人羡慕的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