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一辈子会发生很多次幻听,而最熟悉而又温柔的就是来自母亲的那些“儿子吃饭了”,“儿子吃药了”,“儿子快起床了”,然后却发现在远方的城市里其实只有自己,这些幻听让我时常感觉到归属感,仿佛是大自然给予我们抚慰心灵的电波,让我觉得很幸福。
回想起中学时光,曾经很喜欢过安静的周末,在一个母亲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家里,倚在沙发上看一些娱乐节目,啃着一个洗好的苹果。没心没肺的笑过一个上午,吃上一顿母亲精心准备的美味,舒舒服服的睡一觉,然后等着母亲催我起床赶紧去学习。晚上陪着父母看一会儿电视剧,这也是儿时最快乐的时光,是我求学在外内心最大的怀念和渴望,很多时候与家人倾诉也成为了我们这代独生子女释放压力的重要出口,我们喜欢将我们的痛苦和悔恨吐露于我们的母亲,我们期望得到正能量的回馈,哪怕是骂醒我也好,面对母亲,就像面对着我们那孤独长大的人生信仰。
年轻的我们确实可以跨越千山万水寻找丈步走天涯的快乐,但却在怎么样也替换不了简简单单陪陪父母的时光,毕竟对于我而言,这世间最美好的记忆就是母亲温柔的笑容,就像是人生会有很多快乐,有的会存在一瞬间,有的会持续一阵子,而能持续半个人生的幸福感莫过于让父母以我为傲的活着。
对于描写和表达母爱,我觉得是这世界上最神奇的主题,因为根本不需要多么曲折回环的情节,只需要最为直接和原始的方式,却从来不会显得过时和刻意做作,那种感觉就像喝水总会解渴,无论是你已经喝过多少年,因为本能让我们认识到的情感,是无需传递同理心的。
但往往有时候,这种信仰也会成为一种矛盾。
回想起与父母生活最厌烦的地方就是像宠物一样被照料着,他们渐渐老去,生活渐渐单调和枯燥,而我们渐渐成为他们的打开外部世界的为数不多的窗口。
也许大多数“妈宝男”的本质都并非如此,这个世界谁会不热爱自由,谁会不追求独立,但是很多妈妈那份把儿子当成艺术作品来养的心,让很多孩子不忍心去打破母亲的梦,表面上的唯命是从,其实是一种过度的尊重,是源于骨子里血脉的顺从,无争与无言已经是我们能做的最大抗争。
每个家庭的相处模式都是经历过几十年几口人的摩擦和碰撞所形成的,关系之外的人很难去理解,更不是用一个词语或者成语来概括的,就比如从我有记忆起,爸妈就在争吵,从来没有停息,一切争执的起因都是因为一方的面子受到威胁,而一切争执的本质都是关于钱的使用方式。
有时候面对父母的缺点,我们会质疑自己身上的基因,却又热烈的爱着自己,我觉得这也是当局者迷一种体现,就如同我们看着镜子的时候,怎么也看不出哪里像爸爸哪里像妈妈,却总是被路人喊出来,娘俩或者爷俩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个时候我会陷入一种恐慌,也许你最厌烦的父母身上的缺点,恰恰就是你自己的,只不过存在于这个新的环境下用另外一种方式去表现,对此,我有时候还有另一种解读,也许我们通过基因遗传表现出来的性状不是一直存在且各取一半,而是分阶段表现,就像我觉得儿时的自己极像父亲,情绪不稳定;现在的自己极像母亲,理性却又懦弱,所以我又以此来安慰自己不是一个既情绪化又软弱的人。
但是无论如何,我依旧深切的爱着他们。
年根底下的时候,半夜陪父亲回家,在杂货店给父亲买了包他从来舍不得抽的好烟,自己留了一根,剩下的递给他说了句,以后抽点好的,父亲只是回了句,以后你少抽点烟。
过完年要回京工作了,每次临走前母亲帮我仔仔细细收拾着东西,忙的就像是准备一个盛大的节日一样。戴着老花镜在灯下穿针引线地我们织补着什么,我很感动,却也心酸,我明白他们老了,他们的生活周而复始,我是他们的全部,我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