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如年

邊城不大,而善好飲食。今日冬至。市場人流如潮,貨物琳琅滿目,牛肉狗肉羊肉鋪前摩肩接踵。戶外雪花飄飄,室內熱情騰騰,邊城百姓淳樸地延續著冬至如年的老風俗。

冬至乃陰極返陽。明春之陽今日生。克郎說過:羊肉補陽,糍粑滋陰,調補人體陰陽唯今日最好。玉兒記得。一早進了市場,割些羊肉,買了糯米,蔥姜蒜蔬背了一筐,不緊不慢地踏著雪,滿身溫煦,返回山中。

庭前極目遠眺,眼前白雪茫茫。唯有口鼻呼吸的霧柱有陽暖之氣,難見有陽生之物。偶見一隻覓食山兔蹦噠幾下,卻又陷入雪中不能動彈。真是天山鳥飛盡,萬里無蹤跡。玉兒想:克郎到哪兒了呢。

克郎尚未動身。靜坐於道觀,已數時辰。道觀坐落於石牛山與獅子山交界處,三四間小房,甚是破舊,經克郎修葺而整齊乾淨。院外就是梳碧湖,三面靠山,石牛山、獅子山,大影山。山影映照湖面。獨西邊與皖河交結。湖面千傾,此時己冰封湖水,皓潔白淨。

時近午中。萬物靜謐。陽光鋪瀉小院。克郎跏趺坐上光暈隱隱,時空彷彿凝固。一隻覓食的烏鴉突然經過,哇地一聲,將克郎於深定中敲醒。克郎身未起,已含笑,照見玉兒封陰守陽已出關。

克郎緩緩起身,收拾妥當,趕往溫橋龍池庵。龍池庵坐落於溫橋山頂平台處,山疊綿綿,峰林崎嶇。黃昏時分,克郎熱氣蒸騰地趕到庵前,站在院邊柏樹下回望,但見一覽眾山小,天地盡悉歸。

玉兒早已望見克郎上山,心中歡喜不盡。再把爐火生旺,室內溫暖洋溢。羊肉火鍋也是水沸氣騰,辣息香彌。糯米與臘肉煮螎打成糍粑,放在暖溫盆中。克郎進屋,聞到這濃郁的食材味道,欲嗔還樂,想打趣玉兒幾句,玉兒早知他想說什麼,拿起燙好的老酒酙上嘟到克郎嘴邊,不讓他說話。克郎呵呵一樂,順勢攬玉兒入懷,至此親愛無間。

行者 如一撰於亥豬年冬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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