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老公去赴同学会。十二点的同学会四点不到就回来了,五点不到就肚又饿了。早年他们同学会莫不玩到凌晨一两点。想来都年近五十了,悠着点了。再者多年未见,叙完旧情,说完近况,彼此差距很大,交集颇少,没有共同语言,能说的都说了,就只剩下沉默了,为了结束这尴尬得要死的沉默,也就只能草草散场了。我近年的聚会,莫不如此,想他们也大差不差。
毕竟是几十年的同窗情谊,老公回来仍激动非常,向我说起他们的聚会。四个发小兼同学,三男一女。除了我老公是普通工薪族,另两男一个是年薪百万的高级打工仔,一个是收入正缩水的销售。女的是薪资不错的大学教授。十多过去,两个男的都离了婚,一个再婚了,一个看样子还没有。女的依旧是单身。
两个男人的前任我十几年前都见过。那个高级打工仔的前妻有着江南女孩的灵动,肤如凝脂、眉目如画。当时她挽着高髻,脖子上戴着一串珍珠项链,穿一件露臂的肤色长裙,把她丰腴的身体勾勒得玲珑有致。“我叫Ada,我们的老外总监一听我的名字就说:‘Ada?哦名字表第一个名字就是你,这个名字好记。”一句话既不动声色的炫耀了自己的外企职员身份,又让人一下就记住了她的名字,真是个既漂亮又聪明的姑娘。
听说他们离婚,我有些诧异:“男的出轨了?”“不是,是女的。”我继续回想,当时她在我们两个姿色普通、装扮土气的同性面前可谓鹤立鸡群。据说她当时做服装生意,因此在妆容和服饰方面侃侃而谈,让我们佩服不已。当我以为我们可以继续深聊时,她适时垂下她如帘子一般浓密卷翘的睫毛,背过身去。显然,我们并不值得她继续浪费力气,大概她要养精蓄锐准备别处的敷衍。我猜,她大概是个野心勃勃的姑娘,注定过不了安稳的生活。
另一个男人的前妻我也见过,跟那个野心姑娘比起来黯然失色。五官端正,说不上丑,也谈不上漂亮。身材矮小,像个没有发育完全的小孩,一顺溜下去,看不到明显的高低起伏。低眉顺眼,难得笑一下,也是抿着嘴,嘴角微微上扬。仿佛我们说了很多话,但又仿佛一句话都没说过般让人记不住。她似乎也觉察出她太过普通,于是卯足了劲儿往显眼里打扮。化了粗黑的眉毛和两坨大大的腮红,唇色鲜艳,戴着两个牛鼻环一样大大的耳环,穿着镶着金丝边的短马甲,踩着近十厘米高的高跟凉拖鞋。虽然单看哪样都算得上时髦,但集合在她身上就像是参加六一文艺汇演孩子的道具,有一种廉价的炫目感。
大部分时候,她都是沉默的。他的老公当着她的面去撩拨别的女孩,他也就木着脸、垂下眼帘、轻轻的别过头去,仿佛已经见惯不惊了。“离婚对她来说也是解脱吧”,我想:“和一个不尊重自己的人朝夕相处真是一种折磨。”
老公把他们聚会的照片拿给我看。女同学跟我记忆中的她比起来更大气、开朗了。可能事业上的成就让她更自信,没有家庭孩子的消耗也更滋润些。不过,对我来说,一个人固然潇洒,但也着实孤独了些。老公孩子虽然磨人,但是没有他们磨着,生活也确实太枯燥乏味了些。不知道她怎么想,可能我太狭隘了。想当年她也是个文静、端庄的女孩呢,追她的人估计得排着队。
十几年弹指一挥间,大家都还在,虽然各自轨迹不同,聚散离合,有缘相见也是一种福分,希望所有人各自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