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风与雪相遇,形成了在天底下所有生物看来最为残忍的灾难——风雪。它席卷过整个北方,风吹着,叶摇着,雪被风吹着,夹杂着“呼呼”的声音,斜着一层一层盖了下来。犹犹豫豫的树叶在积雪的呵护下,也终于落下来,就在这“瑞雪”的好兆头里。相信,只需在这冰凉的空气里多待些时,都会让你直打寒颤,直至手脚冰凉,感知觉慢慢减弱。
有一种叫人的生物,他们即使穿了里三层外三层,裹紧了衣物,塞满了裤腿,进入这冰天雪地里,只要是吸过一口冷气,嘴里都会再加上一句,“真他妈冷,什么天气呦这都是!”听到这句话的路人笑了笑,似是听到了笑话一样,但自己又不由得再拉紧了围巾,往更远的地方看去,也往更远的地方走去。
山城不比城市里交通发达,尤其在这风雪天里,去城镇需要大半天时间,天还没亮,风雪还在下,宁雨就早早地起床,嘴里呼着热气,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地里,怀里的孩子还没有睡醒,所以很安静。
“雨儿,这么早,去哪的呦?”身后传来一阵车声,路过她时停了下来又打开车窗,车里传来山上侯家二哥的声音。
“侯二哥,娃儿打疫苗,下雪咯,得起早点。”宁雨一只手抱紧孩子,另一只手扒开围住嘴了的围巾。嘴里还呼着热气。
“来,快上车。冷求的!”
“谢二哥。”宁雨上了车。微弱的车灯下,她揭开裹在孩子身上的小被子,露出孩子的脸蛋,嘴温柔地亲了过去。孩子像是感受到了来自母亲的温暖与爱,在睡梦里拧拧脸,嘬嘬嘴,很是可爱。
崎岖的山路上,雪打在车前窗,雨刮上下摇摆着。侯二哥从后视镜里看着这对母子,不禁说到,“雨儿,不是我不爱这娃儿,你说,她抱到哪,谁不说句‘好看’,但是话说回来,娃儿爸又没在了,你说你一个女娃子,现在一个人又没得工作,带娃得多辛苦,我说你把娃儿给刘婶算咯。”
“二哥,我知道你为我好,趁着年轻,还能改嫁,不过带着这个娃儿又对我有影响。但是,二哥。这,是我的亲娃儿,我想好了,再过一阵,出去找点活干去,虽苦在皮肉,但我对我滴娃儿,是疼在心头呐,我舍不得!我一定要养她成人!”雨儿委屈,想到那个永远离开自己的男人,看着怀里安静的孩子,眼里渗满了泪水。可是又强忍着泪水不让它出来。
车到了城镇,雨儿下了车,侯二哥看着这对母子下了车,又走进风雪里,摇摇摆摆地,慢慢地消失在小巷子里。二哥叹了一口气,心里觉得这娃儿是真可怜,而这娃他妈却是真的要强。随后一脚油门,车又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