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套路深,我爸回乡村

题记:父亲和儿子的感情是截然不同的:父亲爱的是儿子本人,儿子爱的则是对父亲的回忆。




父亲节当天,我没有给爸爸打电话,只是内心有个声音强烈地告诉自己:今年差不多已过半,还没有给在乡下老家的爸爸妈妈生活费。当务之急,转点钱给他们比什么都重要。对于一生掐着手指花钱、省钱俭用的他们,我知道钱才是对他们比较实诚的问候。

说到钱,我想说我家不富,可以说是很穷。但我们所需要的,爸妈都没有少给。 其中有几次爸爸掉钱的故事,至今仍令我难以忘却。在父亲节这个感恩的日子,回忆这些片段,献给我健在的父亲和母亲,祝他们开心!健康长寿!也提醒自己要时刻把孝顺父母记心上;他们陪我们长大,我们应伴他们到老!

01    

我参加工作之前,父母背井离乡,一直在广东惠州打工,他俩一般会一年轮流回一次老家探亲,而我放假要么在老家、要么去他务工的地方度过。

读初二那年,我寒假回到村里陪在奶奶身边。爸爸大年二十八才回到乡下的家。他回来的第二天清晨,天才刚刚亮,爸爸的在屋外的哭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

“这怎么办啊!”、“钱怎么突然都不见了啊?”爸爸反反复复重复着这两句话并呻吟着。

我家不富,但从小父母对我们特别地慷慨和宠爱,他们不会表现爱,只会努力的干活,拼命的挣钱,尽量给我们提供优越的生活条件。对我们唯一的要求就是好好读书,走出山里,不再像他们那样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

享爸妈的福,我和弟弟没有像村里大部分同龄人一样,寒暑假干很多很多的农活,吃苦不足也养成了至今我爱人常常对我的抱怨:见不到半点穷人家孩子会干家务多面手的影子。当时确实有点富人家孩子的娇气,不理解当父亲的不易,竟跟往常一样躺在床上做自己的美梦,到“太阳照到屁股”才起来。

待起床见到他时,他尽管没有了先前那样的嚎啕大哭,但难过的神情仍笼罩在他的脸上,作为儿子,我一看就懂。从村里人的议论中,知道了事情的原由。爸爸早上醒来上厕所,突然发现放在里裤袋中(为了防止被扒手得手,当时不少打工的民工出此绝招)的钱不见了,糊涂地把妈妈给他带回家过年仅有的六百元钱弄丢了。

这可是他这一次回老家过年走亲戚的人情钱啊!跟其他穷人家的父母一样,我爸妈也把钱看得很重,一分一毛都拽得紧紧的,生怕不见了。这一下掉这么多钱,对他来说是晴天霹雳。他当时昏坐在厕所边的石阶上,头一回不知道怎么办,只能无助地大哭。

他俩当时一个月的工资就一千出头,也从没有掉过这么多的钱,他害怕妈妈的“追责”。聪明的奶奶懂得他的处境,为了不让妈妈知道,安安静静的在老家过个好年,从她养老钱里支出给他补上这个“窟窿”,以便儿子能家庭和谐地过日子。

02

最令我父母牵挂着急的,就是步入而立之年的弟弟还没有成家。

前年,我那心智不是很成熟的弟弟,一时冲动在城里开了个小店,他请求爸爸过来帮忙看店。我爸二话没说,丢下家里的农事来助弟创业。从老家来城里,妈塞了四张百元大钞给他带在身上以做日常开销。不幸的是,在家乡车站买矿泉水,竟然又给黑心店员玩“鬼手”,换了三张百元假钞。

那钞票仿真度很高,我都差点没有摸出个真假来,若不是我以前在电视新闻见播放过,估计爸爸在哪被换的都不懂。后来,弟弟告诉了我妈,他自然少不了被骂的份。

03

社会尽管好人多,坏人少,但如空中尘埃,坏人无处不在,防不胜防。我老实纯朴的爸爸,总是被这些坏人的伎俩玩于鼓掌之中,落得个“刻骨铭心”。即便有前两次的惨痛经历,他依然“长心”不够,警惕不足,还是没能逃脱再次掉钱的经历。

我弟是个“三脚猫”,闯劲是有,但用心不足。开这个小店,自己下班也不常坐店管理生意,就像一个大老板视察项目一般,兴致来时就去店里瞧瞧。大部分时间还是爸爸一个人坚守在繁忙的一线柜台,一坐就是一整天,长达十二个小时之久。我也心疼他,店与我家相距不太远,可忙于自己的工作和家庭,我也只是偶尔去看看。

近七十来岁的老人,本来动作和机敏度就逊些,坏人见了,觉得好欺负,也易得逞。

一天,我吃完晚饭,正在小区遛娃。弟弟投诉老爸的电话就来了,原来爸爸上厕所期间,忘了把收银的抽屉锁上,被人顺手牵羊般把里面的大钞偷走了,几个小时后,爸爸无意中点钞时,才发现三天营业收入中的百元大钞已不翼而飞。

这次是一个比前两次大数倍的金额,也肯定是他心中无法接受的一个天文数字。弟弟说有近万元,爸爸说有七千元的样子,这么大的数额,据事后旁人跟我说,我那臭脾气的弟弟,像老子训儿子一样,把父亲臭骂了一顿,就差拳打脚踢了。

爸爸理亏,呼天叫地也捶胸顿足,难过至极。弟弟再怎么对他过份,他也只有含泪默默承担,吞下这口“苦水”。

事后爸爸回忆,可以确定的就是那个常来店里套近乎,盯了很久的烂仔。估磨看他是老人,一直在找机会下手。由于没有装摄像头,期望报警追回被偷的钱也成了泡影。

或许是由于这次数额太大,或许是由于弟弟做得太过份。丢钱后没几天,他执意不再帮忙看店了。作为大儿子,我尽管不情愿爸爸劳苦,可考虑弟弟的实际情况,再三劝阻也没能改变他的心意。

爸爸说他老了,不中用了,城市套路太深,他要回乡村!


——与君成悦写作新生班第二期 第二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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