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北京来到杭州,转眼已经在这座城市待到第八年了。期间一直在互联网巨头公司工作,耳闻目睹的所谓的时代大事,粗想想也是很多的。不过再大的事,也很难留下深刻的记忆,因为很快会有新的大事出来,一浪盖过一浪。偌说对我有什么影响,那便是对所谓的大事都越来越麻木,哪怕亲身参与,心里也不过就是“哦”一声。
反倒是对一些小事,记得特别清楚,时不时会从记忆中翻出来反复回放,聊以安慰无法摆脱互联网时代焦虑的自己。
其中一件发生在2011年的春天,杭州的春景正好。我那时单身,只身在杭州打拼,生了病整个人都没精神,心情也是怏怏的,便懒得去乘公交,打了辆出租车去医院。走到中和中路时堵车堵的厉害,到了鼓楼那一段儿就只能如蜗牛般挪动了。我对堵车这种事素来淡定,把目光投向车窗外,静静地欣赏远处河道旁的生机勃勃的绿树红花,近处熙熙攘攘的游人——他们脸上多写满了的热情和兴奋,这叫心情低落的人心底泛起羡慕。待目光再往近处收时,突然和一个老人的目光交接了。
那是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如果不是他旁边摆着许多编好的草蚂蚱,还有很多待编的叶子,我几乎要以为他是乞丐。所以看到草蚂蚱的时候,我的心里泛起一阵羞愧。
老人和我目光交接后,脸上绽放出非常灿烂的笑容,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那笑容自信、开朗,还带着几许天真,在一张沧桑的脸上绽放有一种异样的感染力,我也回以他笑容,虽然精神不济,但我还是努力跟他一样,咧开嘴认真地笑了笑。由于想到第一个念头误会他是乞丐,虽然他并不知道,可我还是愧疚,于是指了指他的草蚂蚱,然后竖了竖大拇指。
见我竖大拇指,老人的笑容更灿烂了。他指了指草蚂蚱,又指了指我。这时候车子发动了,我笑着摆了摆手。车子速度很快起来了,我赶紧冲老人挥手再见,老人也挥手,然后突然又给了一个飞吻,然后笑着目送我离开。
他飞吻的时候我怔了一下儿,然后那一瞬间真的开心地笑了。我再也没有见过那位老人,即便见到了也不会记得。但很奇怪,会经常想起他的笑容,那笑容会让人觉得他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虽然他的衣衫褴褛表明,他承受着生活之重。能有那样的笑容,他是真的容易快乐吧。而自己人到中年,拥有的在一点点变多,可焦虑也在变的更多,感知幸福的能力似乎一年不如一年,这大概是自己经常想起那位卖蚂蚱的老人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