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中连杀两个国君,齐襄公绝对是本年度最强风云人物,疯狂得一塌糊涂。现在风云人物又将矛头对了纪国,准备消灭纪国。
对,就是那个曾经让齐国混乱不已的纪国。
纪国,侯爵封国,姜姓诸侯国,地处齐国以东,地盘范围主要在今天山东中北部,它是一个古老的诸侯国,早在商代就已经存在。齐、纪两国都是姜姓,曾经也算是一家人。从建国情况来看,纪国是老地主,本地郎;齐国则是新晋贵族,外来客。虽说有新旧、外地本地之分,但是大家终究曾是一家人,一家人嘛!总应该相亲相爱,和睦共处。可惜世事难料,现实奇葩,两国再次上演了一出豪门恩怨。
刚开始两国关系还算不错,大家共处一方,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到周夷王时期,形势出现了变化,两国关系急转直下。原来纪侯在周夷王面前谗谮齐哀公,导致齐哀公被周夷王煮杀,从此两国结下血海深仇。
不过,那时候周天子还比较有威摄力,在上面管着,大家也不敢乱来;齐国也因为齐哀公被杀之后,内乱不止,无暇他顾,这帐就这样拖着没有清算。
到了春秋时期,今非昔比,时代变了。一来周天子的威摄力大不如从前,已经无力维护世界和平,只能随大家作,大鱼吃小鱼,弱肉强食的时代降临了。二来齐、郑两国联盟,风头强劲,齐、纪两国的实力平衡渐渐被打破,原来的半斤八两,变成了齐强纪弱,而且差距越拉越大。
春秋初期,齐国便开始不断侵蚀纪国,摆出一幅非吞掉纪国不可的架式。纪国则基本处于挨打招架的状态,不断收缩防线,疲于奔命,苦苦支撑。为了能继续生存下去,避免亡国,纪国选择了联鲁抗齐,以图救国存亡。下面让我们来看看这些年两国的过招记录:
鲁桓公五年,齐僖公和郑庄公一起访问纪国,想乘机袭击纪国,幸好被纪国人及时发现,两国才没有继续行动。但是,狼来了。
鲁桓公六年夏天,纪侯和鲁桓公在成地相会,商讨如何应对齐国发难;同年冬天,纪侯来鲁国朝见鲁桓公,想通过鲁国和周王室的特殊关系,请求鲁桓公能让周天子下令,调解齐、纪两国恩怨,但是由于当时鲁桓公似乎和周天子关系一般,因此没有答应纪国的请求。
鲁桓公九年春天,纪国季姜嫁给周桓王为后。相信这中间应该少不了鲁国的穿针引线,纪国对此也寄予厚望,希望能够抱上周天子的大腿,帮纪国度过危机。虽然周王室已经衰落,不过这次联姻还是起到了一定效果。接下来几年,齐国的逼迫稍有减弱,纪国得到了一丝喘息。
鲁桓公十三年春天,郑、鲁、纪三国联军帮郑厉公击败了宋、齐、卫和南燕四国讨债联军,纪国形势有所向好。
但是,等到齐襄公上台以后,齐国的对纪策略似乎重新调整,齐国的侵纪动作又开始变大。为此,鲁桓公十七年春天,鲁桓公与齐襄公在黄地会盟,希望齐、纪两国能坐下来和谈,协商解决两国争端。
可以看出,鲁桓公时期齐、纪交锋,齐国已经拥有绝对的主动权,对纪国一直保持高压状态,纪国则处于被动防守,基本没有还手能力。当然,鲁国也不希望齐国吞掉纪国,否则齐国会变得更加强大,这对鲁国没有任何好处,因此鲁桓公也是竭尽全力,想尽一切办法保全纪国,抑制齐国。齐国有所顾忌,也不敢做得太过火。可是,等到鲁桓公一死,齐襄公趁着鲁君新立,立马甩开膀子干起来,大踏步前进,加快了灭纪步伐。
鲁庄公元年,齐国强行迁走了纪国郱、鄑、郚三个地方的居民,并且占领了这些地方。
鲁庄公三年秋天,纪侯的弟弟纪季带着部分纪国土地做了齐国的附庸,纪国从此一分为二;同年冬天,鲁庄公试图联合郑国,一起帮助纪国度过难关,但是郑君子仪自顾不暇,哪里还管得了这档事,所以推辞了鲁庄公的请求。鲁庄公孤掌难鸣,也不敢贸然出手救援纪国。
鲁庄公四年,齐襄公伐纪,纪国抵挡不住。纪侯不能屈从于齐国,便把国家让给了弟弟纪季,自己永远地离开了纪国,纪国就此灭亡。
纪国的联鲁抗齐策略虽然起到了一定延缓作用,但是人算不如天算,最终还是没有躲过灭亡的命运。
对于齐襄公灭纪,《公羊传》出人意料地表示肯定,大加赞扬,认为他做得很正确,原因是他报了纪侯谮杀齐哀公的九世之仇。
九世之仇还支持报?
是的,血性的祖宗们认为非但九世之仇可以报,百世之仇犹可报。这是什么情况?不是说怨怨相报何时了,何况已经过去了那么久。
确实,如果只是一般的仇怨,相信《公羊传》也不会有这种观点,但是齐、纪两国的仇怨不是一般的仇怨,它是国仇。而诸侯是世袭的,君以国为体,因此君国一体,先君之仇就是后君之仇,后君之仇也是先君之仇。当上无天子,下无方伯,无人主持天下公道时,就只能依循恩仇的方式去解决了。但是,如果换作是大夫就不可以这样,因为大夫不同于诸侯,不世袭,所以也无世仇,一般的人就更不用说了。
后来汉武帝在准备北伐匈奴时,也引用齐襄公灭纪以报九世之仇的故事,说:齐襄公复九世之仇,《春秋》大之。遂以此为鼓励,坚定了他誓灭匈奴的决心。试想如果没有必报九世之仇的壮志,又何来犯强汉者,虽远必诛的豪情。
但是,齐国灭纪其实不仅仅是为了简单的复仇,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作为一个日益强大的国家,齐国也有扩张的需求,而它想要向东扩张,纪国首当其冲,如果不搬开这块绊脚石,齐国就没法东扩,而最好的解决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其吞并,所以于公于私,纪国的灭亡不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