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剧化的戏剧的结果通常是两种,一种是中国传统大团圆式的结局,另一种是残忍的悲剧性结局。
而不咸不淡或是让观众带着问题的戏剧则留给了生活化戏剧和问题剧,给观众以启迪或星微的智慧。
曹禺的《雷雨》则是戏剧化戏剧里最让我感受到挣扎和残忍的悲剧。
《雷雨》里的人物关系有点像枯黄的爬山虎,一枝缠着一枝,缠成一个解不开的结,结与结随着剧情的冲突与推进,结与结相互地逼迫着,只好让年轻的生命一个个自觉地死,让年老的生命在郁闷的房屋里苟活着。
这个剧本在我看完后,心里如孙悟空压在五指山的愤怒与无奈。
周朴园
首先他的身份是煤矿公司的董事长,在外面是一个道德家和慈善家,而从鲁大海、鲁大贵和繁漪嘴里说出来的他却是干尽最不道德的事,比如让警察开枪打死三十个工人后拒绝工人代表的谈判进而用钱收买谈判的工人。他的骨子里的流的不是血,是钱。
当年再见到鲁侍萍时,几次问的是多少钱可以让侍萍走,当侍萍一分钱也没有拿时,他又主动要汇两万元到济南,当成是弥补。
在他的眼里,钱是人命和情感都不可替代。
而他的婚姻,在侍萍在帮他生了两个孩子后,他要娶一个有钱有地位人家的小姐,不到一天的时间内就把侍萍赶走。透过他对钱的态度,我是看到他隐藏在骨子里的十足的冷漠,对工人也罢,对家人也罢,生命和情感是他最为轻视。
周朴园的形象在我们当今社会仍然是很有意义,每每发生的矿难,不正是煤老板对个体生命价值的漠视吗?
其次他的身份是繁漪的丈夫。在戏剧的第一幕,繁漪觉得药苦就让四凤倒掉,周朴园是厉声命令她喝下剩余的药并让两个儿子劝,要给儿子做一个榜样,他要的是维持周家的秩序。
除此之外,他主动请医生给繁漪看病,和侍萍低语说繁漪的神经病更严重。他对繁漪心里头是无爱,是强权的控制与施威,是一步一步地把繁漪往神经病里逼的郐子手。
周朴园留着鲁侍萍的照片、家具、关窗的习惯,给人一种怀念旧情的深情有爱的男子。但在见到侍萍那一刻想的是她要多少钱。虚伪的面孔就此揭下。
可我们别忘了,他在社会上是一个成功的资本家,念佛吃素打坐的伪善,在教训鲁大海时显现出的人生经验与阅历也间接地证明他的成功。
在当时的社会下有容纳这样的人,可当今的社会,这样的人难道就没有吗?
所以不得不说,周朴园这个形象可以是恒久,历史性的。
鲁侍萍
在鲁大贵的眼里鲁侍萍是读过书的大户破落的闺秀。她被周朴园抛弃后溺水未死,先后嫁了两次下等人活着。
她是藏着被羞辱的痛苦仍顽强地活着,在她出场时,她是笑着的,对四凤也是关心热爱着。再次遇到周朴园是没有报复也没有索要钱财,这样而言她是善良和乐观。
但她一直反对四凤到人家公馆里当女仆,为的是不走自己当年的路。
从这里我们可以想象,当年的她也是像四凤一样对生活和爱情抱着热切的期望,可三十年过去了,她有的只是忏悔与再一次逃离。
在戏的尾幕,她疯了,但在大年三十时仍会出来窗口想看看她的儿子有没有回来。所以,她留给读者是一个母性较强而些微温情的人。
繁漪
她是个性和情欲受到压抑而有神经质的不幸女人。她本来是要死了,但周萍让她多活了几年。她为了这几年的爱情疯狂,想紧紧地抓住周萍甚至说出真相。
她对压抑的反抗是失控和歇斯底里。可面对一个强权的周朴园,我想象不出她是有什么出路。她能有的出路大抵是自己疯了,或者是被说疯了。这不能不说是那个时代女性的悲哀。
四凤
十七岁的姑娘,还做着“小姐”梦,还相信着爱情。但当得知她和周萍是兄妹时,她是受不了跑到雷雨中,触电而亡。
周冲
周家二少爷,打网球,愿意拿出自己一半学费让四凤去读书,脑里幻想着与四凤理想的爱情。
当繁漪让他看清楚四凤和他大哥隐瞒着他相爱时,繁漪是期待借他的手和力去打周萍以报自己的仇,但他选择了尊重四凤的意愿。周冲还要给繁漪的生活里带去欢乐,对于情绪型的繁漪的确是一种安慰。
读到这里我感到奇怪,一个父母不能处理好自己的情绪而时时需要儿女的抚慰,那她有什么资格当父母?这能不能说是封建父母的特权呢?
周萍
他是二十八岁的人,与后母有一段爱情。这个最让他感到后悔的事,他是借以酗酒、赌博消愁。
四凤的处女香拯救了他,他想离开周公馆去开始新的生活。
但当繁漪让周朴园看看四凤是他的儿媳妇时,周萍又失去了勇气。他是懦弱。
当他面对繁漪的索爱时,他是和周朴园一样的阴冷和无情。
他是年轻的男子啊!有着年轻人的冲动与欲望啊!
可我奇怪啊,周朴园二十五岁已经和鲁侍萍生了两个儿子了啊,他都二十八了,怎么还不结婚呢?
鲁大贵
用周朴园的话来说是“很不老实”。在周家混两年,处处需要他,他是能干。
而当他知道周萍和繁漪的偷情时,他是借此威胁繁漪。
他是猥琐。他得知女儿和周大少爷有恋情时,他是窃喜并借以从女儿那里弄到钱。
他是虚伪。
鲁大海
他代表罢工工人谈判反被出卖,他有正义有破坏性有野性的蛮力。
看完这个剧本我不得不感叹,剧就剧,里面的人物残忍的挣扎也罢,总而言之没一个是正常。
周朴园是至奸,鲁侍萍是至善,周冲和四凤是至纯,鲁大海是至野,鲁大贵是至常,周萍是最冲突与挣扎。
剧就是剧,看完如果剧里的情绪还有余味留着,对剧本而言是极有感染力,对于生活而言,还是念念经消除郁热与残忍情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