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间隙,得空带孩子回了趟老家。稻子金灿灿地铺满了乡野里能找到的空地,,公路两旁缠上了金腰带,山民的房子参差其中,沉没的夕阳,在炊烟的拂动里,和村庄一道陷入浓浓的暮霭与夜幕之中,比油画更有意境。十月山果熟了,白露山哈,寒露栗子。生在浙北乡下的孩子,最喜欢的还是秋天。杨桃(野生猕猴桃)、野柿子、毛栗子、山楂、金刚刺、八月炸、金钩子、冷饭包……轮番上阵,可怜的孩子听都没有听过,更别说见了。于是我决定带他上山体验生活—捡板栗,他们当做是场游戏,我们看来确是回忆。
闰月的关系,今年的板栗成熟期好像已经都过了,山上也没有什么人在“巡山”,但是凭着多年的经验,我还是自信能找到几颗还在挂果的板栗。一路上山,路变小了,山变矮了,树长大了,房子破了,匆匆的秋风,白了茅草的长发,衰了野花的芳容。我们也都老了。虫声在山野枯草丛中唱着最落寞的歌,孩子兴高采烈,在草丛里,树下,山坡上鬼子进村般扫荡,颗粒无收。实在看不下去,领到一旁,告诉点秘诀。先看看树在哪,有没有板栗果子,再看看板栗壳的新鲜程度看看是不是新落下的,还要根据地势,找找平坦的地方,陡峭的地方看有没有东西阻挡,最后就是别人不易察觉的地方多找找。孩子倒也机灵,一会功夫就习得真传,这里一个,那里一个兴奋之情不言而喻,口袋渐渐鼓起来了。看着孩子上下穿梭着,笨拙的用脚使劲拆开板栗,不禁神情恍惚,仿佛看到了那个年少的自己。
80年代的浙北山里,没有网络,没有书籍,没有电视,通常的娱乐活动就是上山下河,夏天泡在水里,其余跑在山里。大自然永远不会对孩子吝啬,赋予我们口福的同时也给了我们无限的快乐时光,打板栗那是痛并快乐着,这可是个技术活,爬树、上树梢、上下左右探身、挥舞竹竿还得保持身体平衡,太高的打不着还得抖一抖树枝,一不留神还会摔下树来,我们可都没这技术,只有干点苦差事。捡板栗要在杂草刺丛里,天气炎热少不了蚊叮虫咬,还要防止头上时不时飞来的“炸弹”,要是中弹了那滋味可酸爽,无数根银针扎进衣服,刺破皮肤,一会就会龇牙咧嘴。拆板栗也是个技术活,以前看大人两脚一夹,用力一分,板栗就会自己跳出来,而我们还得用上火钳像做手术般把板栗壳撑开,然后小心翼翼地取出栗子,一不留神,还会和你来个亲密接触,让你触电般“精神抖擞”。当然,最幸福的是吃板栗,那个时候我们可不懂什么糖炒板栗,板栗烧肉、板栗烧鸡都是逢年过节才有的大菜,平时是只能咽咽口水的,我们一般都生吃,新鲜的带着甜丝,嘎嘣嘎嘣,吃不完的就切个十字放锅里蒸下,那味道也还行,可是我已经记不太住了。打下的板栗一般会放在筛干净的沙子里存放,可是往往放不到来年就被蛀了,能剩下一半就不错了,想来是江南天气的关系吧。
细数从前,越觉得最快的东西是光阴,眼前的三尺小儿,前些日子还在咿呀学语蹒跚学步,转眼即将迈入少年。有时觉得自己走到小时候羡慕的年纪,活着却并不精彩,“春天的花开秋天的风以及冬天的落阳,忧郁的青春年少的我曾经无知的这么想”莫名想起这句歌词,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很伤感。间歇性筹措满志,持续性懒惰等死。光阴赠人从容,时间教人平淡。俗人为衣食住行发愁,能人为世界和平担忧,我等闲人只为时光流水难受,就像办公室的同事说得那般“放假都不舍得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