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这样的,昨天妻子带3个月的宝宝去医院吃口服轮状病毒疫苗,这是第二剂了,上个月吃好第一剂后宝宝的便便就一直比较稀。妻子一向细心,在吃疫苗前特意把宝宝昨天拉的便便的照片给医生看,想确认这样的情况是不是正常,能否继续服用。谁知医生只看了一眼就说:“你们家宝宝的便便比别的宝宝稀,而且里面还有很多气泡,最好去中心医院做个化验。”
接到妻子的电话后,我上网查了一下,什么肠胃炎、消化不良、轮状病毒感染都纷纷冒出来了,灭活类疫苗么,的确是有极小的概率感染上病毒的。我着急的很,问妻子这可怎么办,还说早知道会出这样的事,当初就不给儿子吃这种自费疫苗了。妻子倒是淡定,说:“你急什么?等儿子拉便便了,拿着尿布去化验一下,没事的话下次再来把疫苗吃了不就好了。”
我怎么会不急呢?既然是化验,就说明事情还存在不确定性。不确定性是什么?是挠人的妖精。
下班到家已经是晚上8点半,儿子正在他奶奶的怀里哄睡,听着小家伙咿咿呀呀的细语声,我忍不住又想起疫苗的事情,在一旁止不住地心疼。这时妻子洗完澡从卫生间里走出来,一看到我就拉着我的胳臂去到书房,轻声说:“儿子白天没有便便,如果等会半夜便便了,你能不能把尿布送去医院做个化验?”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我当然同意,别说是跑腿,就算是把病毒转移到我身上,我也欣然接受。
凌晨两点半,只听“噗”的一声,一声长屁从正在喝夜奶的儿子身下冒了出来。小家伙不负众望,终于拉了。
我考虑到妻子白天带孩子已经很幸苦,就想让她留在家中等消息,她不肯,偏要坚持和我一起去。凌晨时分的上海郊区是安静的,马路上的寂寥放大了我与妻的二人世界。妻问我:“后悔生孩子么?”
我犹豫了一秒,说“不后悔!”
虽然回答声把汽车音响都盖住了,但问与答之间的停顿还是赤裸裸地揭开了我内心的矛盾与纠结。妻和我其实都是知道的。这里就要说起一句很俗的老话了,养孩子是什么?是投资。钱就不提了,新时代的年轻人谈时间,时间拥有金钱和自由的双重性质,可比钱值钱多了。养孩子就是把属于自己的时间花在培养与照顾下一代上,为的是什么?为的是自己的基因能在世界上延续,为的是…说实话,还能为什么我也说不准了。只记得孩子出生的那一刻,我的灵魂就自说自话地发了个誓,要照顾好儿子。也许这就是人性,对我来说也是一场不能更改的命运
妻后来说:“嗯,我也不后悔。”
好在化验结果是好的,儿子的屎最终还是和网上的查询结果背道而驰了,儿子是为了拉稀而拉稀的。
走出医院,我感觉空气都比来时清新多了。看了下手表,凌晨三点二十分,妻挽住我的胳臂,说。
“要是累了的话你今天就跟单位请个假吧。”
我也想,可是像咱们这种铁了心要混迹在公安队伍中的打工人,哪能说请假就请假呢?哪能说请假就有假呢?
“不累,老婆放心,一点也不累。”
妻子最后还是给我放了假,不长,半个小时。我们在小区楼下的便利店买了关东煮与烤红薯,坐在车里一边吃夜宵一边聊天。我和妻说起我小时候,大概在两、三岁时有一次半夜发高烧,那时家里还没有买车,父亲就蹬着他那辆上海牌自行车,载着母亲与我往医院赶,人发烧时本来就怕冷,再加上晚风在耳边呼呼地吹,为了取暖,我拼命地往母亲怀里钻。我边哭边喊“好冷啊、好冷啊”,而母亲和父亲没办法,只好不停地安慰我,一前一后地喊“快到了,快到了”。
等我说完时,妻已经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了。车里睡哪有床上睡舒服,我轻轻地摇醒妻子。
“回家了,回家再睡。”
车向来是很多成年人的避风港,即使心中仍有些不舍,但妻和我还是很快就恢复了为人父母的角色。我和妻轻手轻脚地进屋,我去婴儿床边看了看儿子,小家伙打着轻鼾,依旧熟睡。
我忍不住想告诉妻子,还有几个小时天就亮了,儿子又长大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