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生活的目的就是生活的本身,如同爱就是爱的本身一样。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但是一定有无缘无故的爱。没有目的的东西大多数都是美好的东西,因为它是纯粹的,纯粹是快乐的根本。
生命里有连绵不断的悲苦和这悲苦之上的故事,我爱死了这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生。我爱着人生里涌现的骄傲和低处的迷雾。我感谢我自己卑微而鲜活地存在。
在一个个朴素的日子里,这样安详的时辰让我心里充满了喜悦,生命的姿态在这样的时候格外清晰。当我第一次感觉到它的美好的时候,这热爱便从来没有间断。它一定无数次抚慰了我的悲伤和迷茫,在我不经意的时候;它一定许多次给了我不动声色的希望。
上面那三段优美的诗句,充满了对于生活的热爱,散发着对爱的追寻。读过上面的诗句,脑子里有一个模糊的影子,那是读者想象出来的作者形象。
事实上,诗句的作者是一位,从小患有脑瘫,行动不便的四十岁农村妇女,她叫余秀华。上面的三段诗句,是余秀华散文集,《无端欢喜》中的诗句。无论读者脑子里想象出的作者是什么样子,一定会和余秀华有很大的差距。
1976年,余秀华出生在湖北钟祥市石牌镇横店村一个普通农民家庭,因出生时倒产、缺氧而造成脑瘫。所以余秀华行动不便,说起话来口齿不清。
高中毕业后,余秀华赋闲在家。19岁那年,在家里的安排下,嫁给了一个自己完全不认识的男人,那个男人比她大13岁。
父母的理由其实很简单,在普通农村的环境下,父母的理由让人无法反驳。
女儿作为残疾人,能有一个老实人愿意娶便是一件足够幸运的事情了。余秀华的丈夫真的是父母说的老实人吗?
其实并不是,在余秀华丈夫心中,自己是健康的人,余秀华是残疾人,自己收留她,已经是发慈悲了。
余秀华丈夫看到余秀华走在路上摔倒了,不会去主动扶,而是站一边嘲笑。看到她写诗会觉得烦,因为写诗不像是农村妇女要做的事,看着就像是个笑话。他甚至还会喝酒嫖娼,说外面的女人长得好看,声音好听。这样的生活,余秀华过了20年。
只上过高中的余秀华,在2009年开始写诗,真正走进大众的视野是在2014年,《诗刊》发表了余秀华的9首诗歌作品,并配发了她的创作谈《摇摇晃晃的人间》和编辑评论文章。
随后2015年1月,出版了诗集《月光落在左手上》。同年2月,出版了诗集《摇摇晃晃的人间》。 其中,《月光落在左手上》销量突破10万册,成为20年来中国销量最大的诗集。
可以说余秀华是一夜成名,成名之后的余秀华渐渐地忙碌起来,半辈子都在农村度过的她,开始全国到处跑,还拍摄了纪录片《摇摇晃晃的人间》。
该片以近乎新闻化的形式记录其家庭,价值观里的矛盾,蕴含着随时爆发的戏剧张力,获得阿姆斯特丹纪录片电影节,长片竞赛单元评委会大奖。在国内上映时,反响也挺热烈。
片中的余秀华执拗而挣扎,每天割草、打水、煮饭、杀鱼,和丈夫骂骂咧咧,和父母争吵不休。
许多细节令人印象深刻,比如出名后余秀华实现了经济自由,离婚当晚,父亲认为,如果在她出名前离婚,那还好说。现在出名了却要离婚,人家肯定会指指点点,说她有钱了就把老公踢了。
母亲一直抹眼泪,余秀华生气道,“我离婚又不是丢人的事,你至于吗?”母亲说:“没几个像你那么心硬的。”
为了逃离束缚了20年的枷锁,余秀华几乎把自己的稿费都给了丈夫。
在一起二十年,结束的时候居然没有痛楚、没有感觉,两人空间和心灵上的距离让这段婚姻有名无实,还有比这更可悲的婚姻吗?
她曾不止一次地说过,也许自己一生都没有办法找到向往的爱情了。就算有人爱她,可自卑以及缺乏安全感也让她无法上前一步。
“离婚”这件小事,竟引发不小的关注。看片的人们,对于片中的粗砺和真实,感到“不适”,余秀华对于这种反馈实际是抵触的。
余秀华没有所谓的名人“形象”包袱。“我只是一个农妇,就算是黑我都没问题,当时就是这种心态。我不就是离个婚嘛,就算是裸奔被拍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今天过了明天大家就不记得了。”
现在的余秀华,已经不会停留在小小的村庄,而是不断地在大城市之间游走。对于她来说,这就是生活,她说如同旅游一样。
如今,那个喊着“穿越大半个中国去睡你”的女诗人余秀华,又一次出现在人们的视野,携着她的散文集《无端欢喜》。
也许在余秀华身上,有着众多的标签,农村妇女、脑瘫患者、诗人。不过,余秀华确实让人钦佩,面对身体的不完整,面对生活的不公,都没有使她低下高傲的头颅。网上有一句话很适合余秀华,“不要低头,王冠会掉”。
没有任何一个人的生活总是一片静好,没有风雨的。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是按照自己的心愿活着,努力活着,就是一种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