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公交站旁等车,草坪里一群叽叽喳喳的麻雀吸引了我的注意。它们群集在一棵落光了叶子的雪松上,短促地鸣叫着,仿佛在商量着什么,不多久又突然箭一般的一齐俯冲下来,落在枯黄的草丛里一阵乱啄。一边啄一边机敏地抬头探视旁边的动向,若遇到哪个等车的人不经意地动一下,它们便齐啸一声,群起而蹿向远处。树上只剩下零零散散的三五只。
我忽然又想到在城里见到的麻雀。在公园的草坪里,在熙熙攘攘的马路边,甚至在许多店铺门口。这些被世界遗忘的小生灵们,在人世间寒冷的冬季一刻不放松地寻找着赖以生存的机会。
麻雀们的冬天何其难过!我大概可以想到,一个寒冷的冬天,一定有许多麻雀吃不饱。一个寒冷的冬天,一定也有许多麻雀因为缺少食物而再也等不到春天的到来。他们抖抖索索地集聚在一起,小心翼翼地在人类眼皮底下捡拾食物,寒冷的夜里不知道躲到那里去了。我们只忧虑自己的冷暖,从没有想过它们的悲欢。也许互不干涉就是最好的相处方式吧,但愿我只是在此杞人忧天!
不知道为什么,每当看到任何一种动植物,我都会想,那里面一定也有一个我。比如说我看到一块草地,那么那里一定有一棵草是我。比如我看到一群蚂蚁,也必定有个我。比如眼前的这群麻雀,肯定有我的一只。那么,我会是哪一只呢?是飞走的那一群里的某一只吗?还是那四只里面的一只?亦或者是并排立在一起的两只中的一只?那么到底哪一只是我?另一个又是谁?它们靠得那么紧,它们在说什么话吗?它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它们肯定很冷,也很饿。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偶尔会注意到冬天的鸟儿。麻雀和喜鹊。我当然还没有悲悯到时刻忧虑它们困境的地步,我只是走在寒冷中,恰好遇到它们时才会突发杞人忧天似的怜悯。但也仅此而已,几乎没有过什么有助于它们生活的行动。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的话,那就是在看到它们热火朝天啄食草籽时放慢脚步,或者悄悄绕远,不去惊扰它们。
我大概的确是有些杞人忧天的。虽然人类的活动一定在某些程度上对动物的生存构成了重大的影响,虽然那种影响并不一定为我们所明晰,但一定是有的。可即便如此,适者生存的自然法则仍然在发挥它的作用,更何况,麻雀这种鸟儿,经过千百年的衍进早已经与人类共生共融,它们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已经不能纯粹称为一种自然鸟类了。它们的食宿很大程度上都依赖于人类。所以,我的担忧应该真的是多余了吧。
麻雀接近人类,于人类是有益的,但对麻雀却未必好。我倒是觉得出没于山间灌木丛中的山雀更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