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课:笛卡尔的二元论

二元论有其正面价值,也有致命缺陷

一、二元论产生的背景

笛卡尔主张宇宙由自然定律来支配,那么问题来了:我们人的思想和行为受自然定律支配吗?如果人的思想和行为受自然定律的支配,那就说明人的自由意志是受到约束的,即人具有自由意志只是假象;如果人的思想和行为不受自然定律的支配,那就说明宇宙并不是全部都由自然定律来支配的。

为了保留人的自由意志,又不改变宇宙的自然定律,笛卡尔提出了“二元论”:人的思想是精神的,不受物理规则统治,具有自由意志;而人的肉体是物质的,遵循自然定律。


二、什么是二元论

二元论的核心观点是物质和精神是相互分离的,肉体和思想是相互分离的。

笛卡尔认为人是一个二元存在,人的肉体是物质的,能占据空间,能被拆分为更小的部分,且受物理条件制约;而人的思想是精神的,不占据空间,不能被拆分,可以自由思考,不受自然定律支配。

与二元论相对应的一元论认为:肉体是灵魂的载体,肉体没了,灵魂也就没了。


三、二元论的正面价值

二元论是笛卡尔作出的在当时看来比较完善的解释,这个解释有很大的正面价值。

二元论促使人类把心智、灵魂放一边,完全以纯机械的方式专心去研究物质世界。笛卡尔提出了“化约主义”——主张这个宇宙由一大堆物质零件组成,应该拆开来个别分析,即我们应该片面、孤立、静止地看问题。

似乎人类本能喜欢全面的、普遍的、发展的、联系的看问题,然而人类是做不到的,因为这是上帝的视角,不是人类的视角,人类无法一下子看清这个复杂的世界。

化约主义是现代科学研究最有威力的知识工具。它强调把事物先拆开来,逐个分别研究清楚,然后在此基础上提供归纳综合。

科学为什么能成功?就在于它脚踏实地,孤立的、静止的、片面的看问题,看出了一个有又一个真真切切存在的问题,然后把这些问题进行整合,就形成了科学发展的脉络。


四、二元论的缺陷

二元论被我们抛弃,最主要的问题是,缺乏一个合理的解释。比如,疾病可以说是魔鬼附身,也可以说是微生物入侵。魔鬼和微生物都看不见摸不着,更相信谁呢?得靠实践来检验。

可以找20个相同的病人做实验,分成两组,每组10人。第一组驱魔,第二组吃药。如果第一组驱魔有1个人好了,9个人没好,第二组吃药9个人好了,1个人没好。那就说明微生物入侵比魔鬼附身更可信。

因此,对于二元论中的精神和灵魂,如果可以有方法探测到,或者是二元论能精准的解释和预测很多现象,二元论就值得信任。然而,二元论之所以站不稳,是因为它解释不了很多现象,相反一元论就可以解释。

最典型的事实:1842年,采矿师盖奇在一次事故中,被一根铁棍穿脑而过,带走一大片大脑。他满脸鲜血,但是没有死。去医院包扎回来后,盖奇没有失明没有失聪没有变成弱智,但是他变成了另一个人: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无法辨别是非,每隔几分钟就要骂一句。最终,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用一根大粗棍打烂了自己的脑袋,结束了生命。

按照二元论的观点,肉体和灵魂是分离的,肉体受到损坏,应该不影响灵魂是一个完整的人。然而盖奇事件证明不是这样。

而一元论用脑科学的相关知识就很好解释:因为大脑中控制自我的那部分皮层遭受破坏,所以盖奇无法控制自己。而且,对另外一个人做同样的实验,还会出现和盖奇同样的结果。这就是科学理论的特征:可解释、可预测、可重复。

随着科学的日益昌明,我们知道,“心灵、意识”只是大脑的功能,二元论是不正确的。并不存在一个跟你相分离的另一个你。


五、如何理解自由意志

诺贝尔奖得主、生物学家、DNA发现人之一弗兰西斯.克里克在他的书《惊人的假说》中有一段话:

你、你的喜悦、悲伤、回忆、抱负,你对人格同一性的感知、你的自由意志……实际上,这一切,都不过是大量神经细胞集与其缔合分子的生理反应而已。你也好,我也好,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人也好,大家都是一堆神经元。我们有信仰、我们有情操、有爱、有价值观、有梦想……这些东西,无非都是软件运行的结果。这个运行的处理器,就是宇宙中最精密的仪器——人类大脑。

人的肉体好比电脑的硬件,人的心灵好比电脑的软件。我们的各种欲望,其实都来自于DNA的程序编码。我们的大部分自由意志,可以说是一种幻觉。

例如,我现在想举手回答问题,我就举手了。看似是自由意志,但是为什么想举手呢?背后是有原因的——因为我想证明自己。自由意志不等于可以斩断因果,我们一切自由意志的行为并不是没有原因的。我想这么做,于是就这么做,而为什么会想这么做,是自由意志最大的盲点。我们可以根据自由意志来行动,然而,我们却无法控制自由意志的产生。

我们会被美丽的人吸引,这并不是自由意志,这只是基因的程序,是本能;我们被别人揍一顿,会不由自主的产生生气的情绪,或许我们可以选择压制情绪,但是我们无法控制这种情绪不产生。

我们不由自主的产生着爱恨悲欢,却误以为这是自由意志,其实这只是人类的弱点(知道又能改的,叫缺点;知道却不能改的,叫弱点),这些弱点都是基因程序设计好的,我们只能适应、调整,无法彻底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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