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在权.利.更.迭的过程中，普通人只是潮流中的游鱼，而已。

01

“祖渊还加班呢？”晚上八点半文总加完班要回家，路过陈祖渊的位置，问了一句。

“嗯，文总先回去吧！”陈祖渊一边双手在键盘上不停的打字，一边回头看了一眼文总，“我再加会班。”

“忙啥呢？”文总向他电脑上凑了过去。

“就是那个专业人才招聘”陈祖渊停下了双手，转身看着文总，“人事上下午三点发的邮件，让晚上八点前把应聘的简历和PPT做好发过去，哎，也不多给点时间，白天忙的谁有空啊！”

“哦哦，对了”文总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样，“人才招聘是好事啊，你行啊！”

“好啥啊！”陈祖渊站起身来，“文总啊，你不知道具体的细节...我目前应聘的这个专业人才，是最低一级的应聘，是人事上这两年推出的人才梯队培养计划里的一个项目...太坑了！”

“怎么这样说呢？”文总很不解的看着陈祖渊，“人才招聘我听过好几级啊，你就一级一级往上考呗，多好啊，我们以前都没有这种机制！”

“文总...”齐文远这时也凑了过来，他的位置本来就跟陈祖渊挨着，听他们说了几句，忍不住也加入了进来，“咱们行这个招聘分三级，第一级是专业人才，主要面对普通员工，算是一个储备库；第二级是中层后备，主要针对目前的业务主管们；最后一级是副总级别，就是您这个级别。”

“文远了解的很全面很清楚啊！”文总说道，“你很祖渊报的同一级么？”

“......没有”齐文远像忽然做错了事一样，脸一下子就红了，“我没报。”

“为啥啊？”文总追问着。

“...我”齐文远似乎并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了，“我...哎...”

“文远年龄超了！”陈祖渊替齐文远回答道，“招聘要求86年1月1日以后的才可以参加，文远是85年底的，刚好超了一个月吧，太可惜了，是吧文远？”

“没啥可惜的...”齐文远说，“都得按行里的规矩来，很正常！”

“哦，原来有这个情况啊，我还不知道呢！”文总看向齐文远，“那确实挺可惜的，文远，你这平时工作这么优秀，哎，太可惜了！”

“不可惜！”齐文远起身想离开，又觉得就这么走开不礼貌，在自己的椅子旁边走也不是，站也不是。

“那...你怎么不报名第二级？”文总忽然又说。

“......”齐文远的脸更红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懊恼，真不该参与这个话题！他的眼睛看着地板，头扭向一边，“我...我级别...级别不够！”说完，像是忽然甩掉了什么包袱一样，心里反而轻松了一些，脸也没有那么热了。

“哦...”文总似乎恍然大悟的样子，“这样啊...还真可惜...不过没关系，后面再报名，你们还年轻，年轻，机会多的是！”

说着文总好像对这个话题忽然失去了兴趣一样，转身准备走了。陈祖渊一看马上坐下继续自己刚没弄完的简历，“文总再见！”

“好，你们也别太晚哈！明天见！”文总边说边走，转眼间消失在走廊里...

02

陈祖渊和齐文远是同一批入行的，当年被分配到不同的营业网点锻炼，在前台也都算是所在网点的业务明星，他们两个都属于干起活来不要命，只顾低头走路不懂抬头看天的人。兜兜转转七八年，后来两个人都从前台转岗到了中台，齐文远还去总行待了三年。

齐文远来现在这个部门的时候，陈祖渊已经在这里做综合工作一年了，综合岗主要是负责上传下达、分配任务、搞好服务、复盘总结，总之工作很琐碎，这两年换了新行长，管理要求增加了很多，综合岗就更忙碌了。陈祖渊早就想换个位置了，跟黄总汇报了很多次，黄总也总是一口应承，但到具体实施的时候又总说这个岗位太过于重要，换别人怕干不好！于是陈祖渊只能接着干，接着等机会，这不，一转眼又三年过去了。

齐文远三年前来的时候自己带了一个团队。他本来不在这个部门，是因为总行机构改革，他顺着职能变更一路过来的，来了就组建团队，他实际上就是负责人。但是这个部门在总行的编制里没有齐文远这个团队，在总行这个团队在另外一个部门，但分行的设置有有别于总行。总之阴差阳错，他先是糊里糊涂组建了团队，后又有实无名的管理着这个团队。他也跟黄总汇报过很多次了，黄总总是推辞说分行没有这个编制，他也不好多说。但临到业务时又往往让齐文远顶上去，齐文远这两年也隐隐然成了这个板块的专家。

总之，他们两个各有所需吧。陈祖渊想换个位置，他想尝试更多的可能性。齐文远则想早日拿到主管的头衔，也算还他一个名分。

然而，他们都还没有达成所愿。

03

“祖渊还没有弄完么？”齐文远准备回去时，对前面的陈祖渊说道，“平时总替领导写稿子，一个简历肯定不在话下！”

“文远啊，这个时候我最羡慕你了！”陈祖渊扭过头来，“要是有你的文笔，我肯定把简历写的漂漂亮亮！”

“简历好看，看的是履历，又不是文采！”齐文远并不认可这个说法。

“那也不是，文笔肯定很重要了！”陈祖渊坚持着，“反正要多改改才行！”

“重视是对的！”齐文远对这点也表示赞同，“好好准备吧，我要回去了！”

“文远”陈祖渊忽然站了起来，看着齐文远，“文总刚才估计也是有口无心，她其实并不知道应聘的细节...”

“啊...哈哈”齐文远没想到陈祖渊会忽然这么说，看来他干综合这么久跟着文总时间长了，这会儿帮文总圆场子。“说啥呢！你还不了解我，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

“是啊，咱们...”陈祖渊好像忽然也伤感起来，“咱们两个算是咱这一批里面发展比较慢的了。”

“是...”齐文远说道。

“咱们入行也有十多年了吧？”陈祖渊问道。

“十二年！”齐文远很肯定的说，“咱们是2009年3月16日入职的！”

“十二年啦！”陈祖渊说着像是也陷入了某种回忆里。

“行了，你接着写吧，写完还得做展示PPT，我先走了！”齐文远说着关了电脑，准备起身离开，“不过做PPT是你的强项，上次黄总参加总行季度汇报大会的PPT是你做的吧？！”

“啊...哈哈哈”陈祖渊像似又忽然来了精神，“是，哈哈，我做的！”

“我走了，再见！”

“好的，再见！”

齐文远走到楼道拐角处回头看时，陈祖渊还在位置上忙着写他的稿子，那种一往无前的劲头，像极了当年一起入行准备面试时的样子。那是个春光明媚的早晨，一切都那么明亮清澈，空气中散发着梧桐树叶刚抽出绿芽的香气，那是青春蓬勃向上的味道。

十二年过去了，换了四位行长。齐文远有时候在想，四位行长就是四波行情啊，这四波行情里带飞过多少人？

在权.利.更迭的潮流中，每一次潮流都曾带着一波鱼起飞，很多的人因此而一跃龙门实现了人生的跨越。然而更多的人却像是水底的鱼，潮流的涌动也曾推动着整体向前进发，但却永远没有跃龙门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