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地隆昌,成长地泸州,同属川南。自己已然习惯并恋着它的小市井、大快活着的呛辣酷烈与原生态的真滋味。来蓉多年,也一直受着大成都水旱从人、温和鲜香的这种美好熨贴的我,还会不时心念着川南的美味。
这,该是乡愁吧?
无论脚步走多远
在人的脑海中
只有故乡的味道熟悉而顽固
它就像一根绳索
一头系着遥远的异乡
一头则永远牵绊着记忆深处的故乡
确实,相较视觉、听觉、触觉直观的感受,嗅觉和味觉更能够引起无限的回味,久久不能忘怀。
自认行走过许多地方,也吃过各地美食。且尝过的动心的美食,都能八九不离十地复制出来,比如、泰式冬阴功汤、朝鲜冷面、法国奶油蘑菇浓汤、墨西哥风味蛋凯撒沙拉、美式班尼迪克蛋、葡式蛋挞、港式杨枝甘露……
但,即便尝过人间百味,在我挑剔的味蕾面前,也是还好,没有多触及灵魂动心的感觉。 真正让自己魂牵梦萦的,始终是那无法取代的“乡”鲜,不一样的川南味!
这心心念着的家乡味,有些可以偶尔复制着慰藉乡愁,而有些却真是无法复制的,比如折耳根美食,比如豆花……
折耳根,又名鱼腥草,一种野菜。历史上有一个人就是大名鼎鼎的越王勾践,他带领越国人打败吴王夫差的故事一直为外人所称道。这个故事中,勾践发奋图强的一系列事迹,除了卧薪、尝胆外之外,还包括采蕺食蕺。
看南宋人写的诗,还提到越女采蕺到市场上卖,且“论价不止金与玉”,可见当时江浙一带的人还很热衷于吃蕺菜的。不知现在如何,但家乡川南,无论隆昌还是泸州的人都吃得比较多,而且广泛种植,俨然已成餐桌上一道最常见的蔬菜了。
也许,饮食是一种习惯,一种东西,一开始你没兴趣,但当你吃完之后,感受到它的好,就再也不能自拔了。折耳根就是这样,多少人因其味道望而止步,但又有多少川南人就好着这味儿,且因其功效而离不了它。
而印象中的折耳根在泸州、隆昌的田间地头,星罗棋布着,无所不在……
泸州人确也超爱吃折耳根,无论早、中、晚餐,只要有吃到折耳根的机会,绝对不会错过。早上吃稀饭做折耳根,中午炖鸡汤配折耳根,晚上做菜也拌个折耳根。连平时的狼牙土豆与烤肉也离不了折耳根的最佳搭配。
折耳根,这川南人无“根”不欢的嗜好,其实是很有益处的。它是一种天然的植物抗生素,各种炎症都能消。它能够清热、消炎、抗病毒,最难得的是它的药性可以通达人体的上中下三焦。对于各种细菌、病毒引起的感染,如风热感冒、流感、泌尿系统感染、生殖系统感染等等,鱼腥草都是它的克星。
最是怀念以前挖野生折耳根的时候了。阴暗潮湿的沟坎河坎上,土壤较肥沃的山脚下丛林底,还有田坎土坎上,都是折耳根的理想生长地。特别是田坎土坎上,最是折耳根长得又密又好的地方。
米奶奶屋后就有好多野生折耳根。每次回泸州,都忍不住会采摘好多折耳根带回家。有些拱地出土的野生折耳根叶子是暗红色的,大拇指般大小,两叶一芽,蜷缩在杂草丛中。那鲜嫩皱着的样子极像新生的婴儿,看似弱不禁风,其实却具有强大的生长力与生命力。有些已铺天盖地地疯长了开来,从最初的暗红长成了深绿,叶子也由最初的两叶一芽长成多叶一芽。
挖回后的野生折耳根要先用水洗去根上的泥土,之后剔去细须老根,然后掐成牙签长短的段儿用盐先搓匀腌制一下,待其入盐后再用清水重新漂一下。快开饭时用碗捞起,加上少许盐腌过的青笋丝,当然,没有青笋丝亦可,撒入花椒面、糖,再加酱油、醋、辣椒油上色。最重要的,要用现制的辣椒油更香,用辣椒油拌匀后,一道凉拌佳肴就可以上桌了。
但成都这儿,却很难见得野生折耳根,人工栽培的倒是常见,只胖胖白白的根,光秃秃的,也不见叶影儿,更别提多少折耳根的清香味儿了。肯定做不出我想要的味儿,当然是没心思买这人工栽培的折耳根了。
唯好食材出真美味。非野生折耳根做不出我念着的这一家乡味。不想将就的我还是回隆昌、泸州时再吃吧!在我的意识里的折耳根已等同于家乡了。
意外惊喜的是,周末整理冰箱时居然现出一包国庆从泸州带回来的折耳根,还鲜活着。想着准备吃鲫鱼的,还没用烤箱烤过鲫鱼,干脆就折耳根烤鲫鱼吃,再加点又嫩又滑的豆花,折耳根豆花烤鲫鱼,浓浓的泸州味儿,巴适得板,想想都激动呢!
怎么做呢?还是自己摸索出折耳根豆腐烤鱼的做法来了
1.洗净鲜鲫鱼血水,背上开口
2.放姜片,盐,醋、适量泡椒、泡姜双面腌制均匀至少半小时
3.适量大料、葱、蒜、泡椒、泡姜炸油
4.将洗净的折耳根用一半来垫陶瓷塔吉锅底,鱼放上面。将3的油刷在鱼身及折耳根上,之后洒上辣椒面之类的,也可不撒
5.烤箱预热。鱼放烤箱里。210度。上下火,烤20分钟。
6. 豆腐倒扣盘里划几刀。锅内热油,稍微多一点,放姜蒜,干辣椒,花椒,豆瓣酱,豆豉,大葱、泡椒泡姜,下入辣椒段、炒香,放入适量水、白糖、煮沸,滤渣后加入豆腐煮入味。
7.20多分钟后,看烤得外焦里嫩后再取出塔吉锅 倒入剩余的折耳根,面上倒入6炒好的嫩豆腐连汁一起再上火烤5分钟。
制作过程虽然用心,但一道美食的核心还是要靠味道来说话。心里难免有些以前美食制作时少有的忐忑,所谓近乡情怯不过如此。
赶紧动筷,拨开覆盖在表面的豆花,夹下一块鱼肉,径直送进嘴里,鲜嫩的质感让人无暇细嚼,就已匆匆下咽。连吃几块,也渐次尝出了这烤鱼特有的风味,首先感受到的是已经浸入鱼肉的淡淡折耳根香,折耳根的味道又为鱼肉增鲜不少,作为开胃菜的折耳根已充分的沁入烤鱼里面,既祛除烤鱼的腥味,又有一股这独特的清香,再次嫩豆腐豆花般的香味也已融入鱼肉里,辣味更是若隐若现地萦绕在唇齿之间,让人筷子根本停不下来。而折耳根嫩豆腐烤鱼的味道,就是这么独特而又美味。
也许是因为嫩豆腐的关系,烤鱼虽然一直在塔吉锅里保着温但却不会糊锅,肉质也不会“变老”。
不过,随着烤鱼上桌的时间一长,嫩豆腐的味道就开始抢起了烤鱼的风头,本来味道清淡的嫩豆腐,慢慢入味,那味道绝对让你味觉马上惊喜不已。
是真正川南家乡的味儿!
黑黑的寒夜里,一家三口这样子围坐一口暖锅前,共飨折耳根、嫩豆腐与烤鱼撞出的这种美妙家乡味,从心到胃的都被熨烫得酣畅淋漓。
外面夜再黑
风大雨骤急
清欢至味
亦足以削减异乡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