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晚,淡青色的天空无月也无星星,乡村的农户们早已熄灯就寝,只留下公路边孤独的路灯一闪一亮。
清冷的风刮过我的脸庞,打醒了正在沉思的我,忽然晃过神来,原来那都是也经过去十多年的事了。
记忆中的小女孩,那时也就七八岁,说懂事却又还不是很懂事,说不懂事却也知事。那时的灯光暖黄而又温暖,红棕色的火炉烧的滚烫,连同炉板上繁复的花纹也似活了起来,在哪里耀武扬威。那时娇小的小女孩趴在炉板上睡得呼噜直叫,用来垫手的书也被烤的焦黄,被从屋外吹进来的风轻轻地拍打着,在哪里一颤一颤的,似乎是想叫醒沉睡的小主人。寒风还在拍打着残缺的窗帘,暖黄的灯光也还在继续照耀这方天地,旺盛的火炉还在继续耀武扬威-传出源源不断的热量。距离火炉两三步的地方有一个大大的木盆,盆里堆着大大小小的衣服,还在冒着屡屡热气,似有人才往里面倒过热水。简易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进来一个右手提着水左手抱着衣服的妇女,她大概三四十岁,有一头乌黑的头发,凌锥形般的脸庞,脸颊额骨有些许突出,眼睛内凹,皮肤棕红,额头上还有两道不明显的抬头纹,她的手掌宽大而有力,上面付着密密麻麻的大小皱纹,就似黄土高原上分布的沟壑,她个子不高,大概在一米五,在高大的简易门下显得格外的娇小。她蹒跚的跨过木门,慢慢的走到木盆边,放下右边的水桶,把左边一些小的衣服丢在了盆里,把大的衣服放在了离盆不远的凳子上。窗外的风还在呜呜的吹着,室内的火炉也还在噼里啪啦的燃着,时间似乎一直都没变,却又似乎也过了千年万年。
寂静的夜里响起了一声声有节奏的刷刷声,似和窗外的呜呜的寒风弹奏起了夜的交响曲,它们时而节奏一致,时而你前我后,时而又相互碰撞你不让我我不让你。沉睡的小女孩就是在这独特的交响曲中慢慢醒来,她先眨眨朦胧的小眼睛,舔舔干涩的嘴唇,歪着头趴在炉板上看着那发出刷刷声响的背影出神,背影看上去不宽厚,似是抬不动砖也扛不了材的样子,坐在凳子上看起来还有些许肉,也不是那么消瘦,在哪里前后移动,正在刷洗着一件白色的小羽绒服,羽绒服格外的有些脏,厚实的背影正低着头趴着腰专心的对抗着这件白色的羽绒服,是似外界所有一切都已经与她无关,心中眼中只有这件羽绒服了。时间似乎已经停止流动,外面的风也不吹了,室内的炉火也不叫了,耳中只有那刷刷的声响在清脆的响着······
清冷的风还在继续吹着我的发梢,落在脖子上有些微微的发痒,时空似乎有了穿梭的能力,一下子让我回到了2008年的那个冬天。破损的木房只有两间修的稍微像样,其他的房间只用些木板和竹箦马虎的圈围着,离房屋百里之内的“黄连树-百年大树(村中之宝)”在呼啸的寒风中左右摇摆,似勇敢的壮士在与风不屈的战斗着。破房子里的我们围着火炉静静的等待着烤着的红薯,没有灯(停电)也没点蜡烛,我们互相对望着,细细碎碎的聊着天,听着风吹动“黄连树”沙沙的声响,吹动木板咚咚的声音。那年冬天似乎一直都没有来电,成片成片的树木倒了许多,成串成串的冰链子挂满了屋檐,厚厚的积雪堆满了前屋后院。记忆中我们靠着政府的救济粮和以前很少吃的米碎(打得比较碎的米,次之于大米,好于米糠)熬过了那个冬天。
耳边响起了洗衣机轰隆隆的声音,泛白的灯光也不似记忆中的样子,我站在干净的玻璃窗边,看着离我几步之遥的电炉,忽然间感慨万千,时代在变化,国家一步一步的走向富强,连同我们都有了很大变化,未来是什么样的呢?我抱着很大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