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华裳!”我急欲甩开阿拂的手,挣扎中,阿拂离花海边缘近了,就被几团幽魂裹住。
“阿拂——”我忙去拉他的手,不让他被卷到花田里。然而,阿拂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将我推得更远,彻底被围困在花海里。那蓝色的花朵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向阿拂蜂拥而至,蓝色的花海上翻腾着白色的幽魂,诡异妖冶,阿拂毫无反抗的余地,就那样被白色吞没。
阿拂可是上古神兽啊,九尾狐虽然是天生灵兽,但是和上古神兽相比,也不过是小巫见大巫。黄泉海,实在是太过不可思议,连神兽的灵力都要封印!
我心中焦急万分,阿拂因我而来,他不能有事!
我顾不上那么多,往阿拂的身边跑去,立刻有一种绝望的冰冷钻到骨子里,我觉得手脚都不是我的了,麻木而僵硬。我咬破舌尖,那种钻心的刺痛才能让我保持清醒。我一步一步朝阿拂挪去,每一步都那么艰难,黄泉海本来就让人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每离阿拂靠近一点,仿佛度过了相当漫长的时光。
我看到我的手,惨白得犹如千年的雪妖,皮肤接近透明,能看到里面青紫的血管。我觉得体内的力量与生气一点点被抽走,身体像瞬间蒸干水分一样,枯萎下去。
我不知道阿拂怎样了,那白色的幽魂已将我团团围住,而那蓝色的花朵,犹如触手一般缠绕在我的双脚之上,我几乎不能动弹了。我想,也许,真得回不去了,只是,阿拂,华裳,你们原本不该来的,都是无方镜!
我心中念起无方镜,怀里的脉心石突然有了反应,我强自睁开模糊的眼睛,隐约看到华裳身边,幽魂似乎碰到什么危险的东西一般,四散开来,她的身边,有一道让人心安的光幕将她罩在其中。
我在想,是不是我念起无方镜,无方镜感应到我身处险境,所以释放出保护的结界,而脉心石就在幽魂松开华裳的一刹那间,也感应到华裳的危险,而散发出柔和的白色光芒,想保护华裳吧。
心中那份森冷的寒意立刻被驱赶,那蓝色的花朵,对这脉心石释放的光芒有所顾忌,也如潮水般往两边褪去,露出焦黄的土地,我忙奔到阿拂身边,他已经昏迷不醒,唇色乌青,脸色苍白,我不知道,那些幽魂会对上古神兽的阿拂造成什么样的伤害,手足无措得抱着他,他的身子很是冰冷,好像抱着冰块一样,泪水一滴一滴落下来。
是我连累了阿拂,我来不及思考,为什么,明明是上古神兽的阿拂,居然比我更容易被那些幽魂所侵袭。脉心石释放的灵力,源源不断在阿拂体内游走,他脸色渐渐恢复正常,缓缓睁开双眼,看到我泪眼婆娑,费力得抬手,擦拭我眼角将要滚落的泪水:“玥儿,不哭。”
阿拂的指尖,滚烫灼热,只因那上面沾上涂山君玥的眼泪。那一抹晶莹,就此烙在心头。他捏捏涂山君玥的粉颊:“玥儿,笑起来最好看。”
我对阿拂突如起来的亲昵习以为常,平日里哥哥们也会这般戏弄我,我打落他的手:“这时候,还开玩笑。”
他却扳着我的肩膀,神色郑重:“这是我的真心话。”
我觉得我的脸上,有淡淡的霞绯飞过,扭过脸静默,我看不到阿拂脸上的神色,只听他轻轻道:“走吧。”
所幸,这黄泉海,只对修行之人才会有禁锢,虽然身为上古神兽的阿拂也不能幸免,但是脉心石和无方镜都是法宝,灵力都是天成而且无魂无魄,所以不在这黄泉海禁锢之内。
我撑着阿拂,手里握着脉心石,往华裳身边赶去,华裳那一身嫣红看着很近,但走起来却费了不少时间,这一刻,我才明白什么叫近在咫尺,远在天涯。
阿拂的身体很快恢复过来,但脸色依然有些苍白,他离开我的支撑,快一步走到前面,将我护在身后。我看着阿拂:“阿拂,你是凤凰,本体是神兽,怎么被这幽魂缠得如此厉害?”
我还是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阿拂走在前面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得继续朝前走,他略带醇厚的嗓音响起:“你和我大概是第一只到黄泉海来的凤凰和九尾狐吧,所以,会出现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虽然上古神兽得天独厚,但是在黄泉海这种神魔都不会轻易来的地方,上古神兽反倒是劣势,也说不定呢。”
我半信半疑,觉得假如离开黄泉海,我得向二哥问个明白,别看他桃花眼艳光四射,却是我们兄妹中最为博学的那个,或许,他能解答我的问题。
我们每走一处,后面的蓝色花海自动闭合,前面的花海自动退让,若不是这花海阴森鬼气,虽然无风,但幽咽不绝,让人心里不禁涌上害怕,于这黄泉海中,倒是一番奇异之景。
终于赶到华裳身边,那脉心石认主,立刻从我手里跳出去,融入到华裳体内,华裳依旧昏迷不醒。无方镜被她死死拽在手里,她的白色里衬,心口处殷红点点,如同雪中红梅,格外刺眼。
她的另一只手,则勾在蓝色花茎之上,原来这蓝色的锁魂之花就是幽冥花。那花径已如跗骨之蛆,深深植入华裳的手心里,其他花叶将她的手臂缠绕。华裳昏迷不醒,是和这花有关么?
我尝试着想把幽冥花连根拔起,这样就能带华裳离开幽冥花海,再用无方镜,离开黄泉海。就在我动手之际,有个声音厉喝:“你想害死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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