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间咖啡书吧,整家店一如点名一般简约清新,不大的小店,不过能容下四五桌的客人。实木的桌椅,手绘的壁纸,配上温暖的橙色的灯光,既不昏暗,也不晃眼。各种各样的书慵懒的躺在书架上,老式的莱卡相机在黑胶唱片细腻的旋律里安然入睡。鱼缸里面的金鱼安静的吐着泡泡。名叫泡泡的小猫也眯着眼趴在一张椅子上,看着屋子角落里的一方水泥砌成的小池子里面发呆的乌龟。
闫小小偶然在自家楼下发现了这个恍若与世隔绝一般的角落。在最后一点尚未被这个冷酷社会磨灭掉的对于文艺和安静的向往的驱使之下,成为了同店里面经常出现的其他熟悉却不相识的人一样的一个常客,偶尔翻看一本名字听起来不错的书,或是在最角落的座位带着耳机,看上一部没有时间去电影院看的电影。虽然店里的招牌饮品是手工拿铁,每逢下雨的时候,闫小小还是喜欢早早的去占那个窗户旁边的位置,要上一杯牛奶巧克力,偶尔说服减肥的自己再加上一小个熔岩蛋糕,听着音乐,默默的看雨。
大城市下雨后的交通情况让人发指,在冷风中吹了大概有半个小时之久,闫小小才好不容易拦到一辆车,到了自家楼下,攥着雨伞的手已经冻得有些发白,于是没有回那个更加冷清的家,径直来到了壹间,虽然反复的念叨着,靠窗的座位,还是已经坐了一位客人。雷雨声中,店里的光线也没有摇曳,只剩下那人的旁边还有一张空位,同样能看见窗子,离的远些,没法看着雨点扑面而来,破碎在窗前,但也能看着窗外的行人或者车辆来来往往。而且,这张桌子上,总是摆着一束香槟玫瑰。接过店员送来的热水,点了一杯牛奶巧克力。闫小小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
窗边的客人是个年轻的男人,比闫小小每日见到的那些男人稍微好看一点,也仅此而已,没有什么黑曜石的眼睛,修长的睫毛,嘴角也没有深邃迷人的微笑,手指倒是修长,也算得上是秀气。然而闫小小之所以注意到这些,绝非出于欣赏。而是那男人已然点上了一根香烟。飘散到这边,难免有些呛鼻。
望了望吧台里正忙碌的店员,闫小小无奈的长出了一口气,从身旁的书架上抽出一本书,翻看起来。店里的书没有全新的,问过店员,也只知道都是老板自己挑选布置嗯,翻看过得几本里面很多多有铅笔划过的痕迹,有的还有两句随笔或是小漫画,字不怎么好看,画还可以。闫小小如此点评过。至于品味,闫小小不敢苟同,把冯唐和辛夷坞放在一起看的人,怎么都感觉有些奇怪。
熟悉的奶香,店员已经送了牛奶巧克力过来。闫小小一边谢过,一边冲着窗边的客人那边使使眼色,伸手在鼻子前面扇了扇。店员是个漂亮的姑娘,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却是微微笑笑,不说话,摇了摇头。看来一如这家与世无争的小店风格一样,连店员也不愿招惹是非。闫小小如此想着。气呼呼的看着手里的书,从握着杯子的手开始,温度一点点回到她的身上,那边的客人喝了一杯咖啡之后,也是从书架上选了一本,窗外雨声阵阵,屋内咖啡飘香,只是偶尔有香烟的味道。三月是一个多雨的月份,也是一个让人烦恼的月份。对闫小小来说就是如此,不论多早下班,那个男人总是坐在那个位置,看书,喝咖啡,抽着烟。
周末,闫小小没有像往常一样赖在床上,洗漱后便跑下楼,推开壹间的店门,顿时有了被打败的感觉,男人还是坐在那里。店员不在,闫小小也是没了脾气,随便选了个最远的位置坐下,张望着店员什么时候回来。看着男人又点了一根烟,店里又没有其他客人。闫小小终于是忍耐不住的开口道,“先生,先生。”
男人抬起头,随便望了望四周,然后好像是有些惊讶的发现闫小小在叫自己,挑起单边的眉毛,漏出略显疑惑的表情。
“店里不许抽烟。”闫小小看着这个占了自己座位足有近一个月之久的陌生男子,大义凌然的搬出了自己杜撰的规矩。
“啊?”男子愣了一下,随即漏出了一丝笑容,“姑娘,这是我的店。”
简单而直白的话,却让闫小小哑口无言。也不知道没有吃早饭的胃是在缓解尴尬还是制造尴尬,终归,闫小小的肚子不争气的叫声打破了宁静。男人脸上笑意更浓,不过没说什么,却是马上起身,来到吧台里面,熟练的操作起来。一杯牛奶巧克力,一块熔岩蛋糕。牛奶温热,巧克力香甜,蛋糕混着冰淇淋球,暖暖的。男人又回到座位开始看书,直到店员来了,和他说了点什么。消失在屋子里。
“那个就是老板?”闫小小叼着勺子,还是不肯相信的问着店员
“嗯。”店员一边换上一束崭新的香槟玫瑰,一边回答
“那之前怎么没看见过他?”
“哦?”店员走到她的桌子对面坐下,脸上带着戏谑的表情,“看上我们老板了?”
“.......”
“用老板自己的话说,他是个臭当兵的,万年冰山脸。当兵之前就喜欢这种文艺范,于是,攒了点钱,开了个店,每个月都倒搭着钱,赚个乐呵。”
“这次是休年假,所以每天来坐会儿,要想再见着这甩手掌柜,可就得明年咯。”
“不过,我估计你是没戏了。之前听老板的一个朋友说,这是在等人呢。好像之前他喜欢的一个姑娘就想开这么一家店。”
“就说这花吧,成天换,多少钱哪,真是.....”
店员还在絮叨着,闫小小的眼睛却不由得有些湿润,“混蛋啊,本姑娘最近可是减肥刚有成效啊。”
咖啡香配着烟草味道,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