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狂想曲——第三章 孤男寡女

司瑞琪有她的工作和生活,北北和阿文也有工作要做。而我呢,怀了孕,可以不行房,可以不做饭,可以不做任何事,唯独不能不去上班。

作为历史系的老师,本美女对中国历史甚是精通。从春秋到魏晋,从盛唐到晚清,随便说出任何一历史事件,都能一五一十地从时间到地点、从人物到结果讲个通透。除却正史以外,本美女对野史和外史歪史也很感兴趣。经常在课上穿插了这些东西给同学们听,因而我的课十分受欢迎。讲中国历史的冉老师又年轻又漂亮又有学识又有人气,这在师范学院是件没有任何争议的事儿。

一周六节课,是我的基本任务,有时候还会写一些文史类的资料,工作内容也无非如此了。住在学校的公寓楼,也就相当于住在了学校的院里。自行车不需骑,公交车不用提,更省了私家轿车的油钱。每天把自己打理得淑女一样端庄,拿了手包,穿着高跟鞋款款地走在校园里,一路上,会碰到许多学生跟我问好。尤其是那些二十出头的男孩子们,浑身上下充满青春的活力,从我身边经过,那一声‘冉老师好’或‘冉老师今天真漂亮’总会让我心情倍爽。

如今,我怀孕了,再不敢穿高跟鞋,也不敢再浓妆艳抹。据说化妆品也会吸收,对胎儿也是有害的。所以我只是简单地把头发挽在脑后,身上穿了过臀的无腰宽松娃娃装,脚上踩了一双平底布质鞋拖,悠然地一个人沿着林荫小路慢慢走着。身边仍有许多男女同学向我问好。我一边点头向他们示意,一边欣赏着操场四边新栽种的鲜花。

“冉老师好。”一个清朗的男声在我的耳边快乐地响起。

这个声音太熟悉,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是庄晏,英语系大三的学生。我几乎每天在上班的路上都能碰到他。

“你好。”我侧头,向这个身高一米八五,瘦削俊俏的大男孩微笑。

庄晏放慢了脚步,和我并肩往前走。

“冉老师,你今天的打扮真好看,像一个可爱的大娃娃。”庄晏微笑着打量着我说。

我很喜欢这个大男孩。大一的时候,我教过他中国历史,除了认得他以外,没什么印象。但他每次碰到我都会亲热地打招呼。见的次数多了,心底里也就把他当成了熟人。几乎天天看到他,几乎天天他都是热情洋溢,阳光灿烂。他的青春活力感染着我,早晨碰到他的时候,让我觉得阳光都会更明媚。

“谢谢你,庄晏。”我微笑着看着他,“大三了吧?累不累?”

“不累,谢谢冉老师关心。”庄晏快乐地说。

“好好学习吧,注意身体。快走吧,你们该打铃了。”我向他挥手。

“好的,冉老师,我一定努力。”庄晏撩开长腿跑开了。

这个小小的插曲让我的心情大好,甚至哼起小曲来。溜溜达达来到了系里,头一节上课的老师已经走了,系主任史建桥的门却敞开着,他一下子看见了我。

“小冉老师,进来一下,我找你有点事儿。”

我不情愿地挪进去。我讨厌史建桥。按理,一个五十出头满腹经纶的男人该是很令人景仰的,可是我却总觉得他看我的眼光有些不对头。我总是能在他的眼睛里读到色迷迷的味道,读到‘我想要你’的意思。系里面的女老师,要论学识我不敢说第一,但是要论气质容貌,那可是没人比得上我。有人背地里说过,院里的好几个女老师都跟史建桥有一腿。我平生最讨厌背后讲人家的私事丑事,所以聚众闲聊这样的事一般都找不到我,不知不觉竟落了个孤傲清高的罪名。而于男人,我有北北,任何男人就都入不了我的眼了。

“有事吗?主任?”我站在门口问。

“进来,进来,反正第一节也没你的课。”史建桥热情地过来,把门关上,又一定要我坐在沙发上,又给我递过一杯香茶。

“上好的毛尖儿,尝尝。”

我不懂茶,平时也只喝白开水,但盛情难却,也只得假装欣赏。

“挺不错的,对了,主任找我什么事?”我捧着杯子,心里却一直盼着离开。

史建桥坐在我对面,又用我熟悉的眼神看着我,脸上是赞赏的微笑,“今天你这打扮很别具一格呀,在我们系里,可谓是清水芙蓉了。”

“谢谢主任夸奖。”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趾。

“咱们言归正传啊,”史建桥大约看出了我的冷淡,接着说,“今年咱们院又要进一批大学生了,清一色的硕士毕业。咱们系也会进两名。现在你们晋职压力很大呀。就说你,论资历比不上那些老教师,论学历仅仅就是个本科,评定职称时你这样又不老又不小的,是最吃亏的。眼看又要到评职时间了,你想咋办呀?就这么干挺?不为自己的前途考虑?”史建桥说着把身子往前探了探,声音压低了说,“不要再沉迷于两口子之间那点事儿了,你们结婚两年多了吧?还没完没了吗?伤身体不说,事业前途都给耽误了呀?”

我有如吞了苍蝇般地恶心,一个中年男系主任和自己手下的年轻女老师是可以说这样的话题的吗?可是,他是主任,我不能随便开罪于他。脸上有些红紫,我低头说,“主任,那我该怎么办?”

“两个途径,”史建桥挺直身子,“一是好好学习,考研究生。二是走捷径,跟上边搞好关系。”

我仍然低着头,“可是,我怀孕了,医生告诉我,一定要保重身体,不能太累,所以今年我不打算考研。”

“那就跟上边搞关系。”

“呵呵,主任,我和秦剑北一起来到这个城市,一无亲二无故,到哪里找关系?”

“我有啊,”史建桥又俯过身子,“上边我也有关系,考研方面我也有路子,你不需要努力学习,只要你报名,参加考试,其它一切好说,我来帮你办。”

我惊愕地抬起头,我又看到了那充满内容的眼神。他凭什么帮我?他为什么要帮我?

“可是,那我该怎么谢你呢?”我问了一个连我自己都觉得愚蠢的问题。

史建桥哈哈笑了,“怎么谢我?你说呢?我一直想要什么你还不知道吗?”

我一下子站起身,“对不起,我还没备课,我得走了。”

走到门口,我听见史建桥又说了一句,“好好考虑考虑,你不吃亏,有些事,换个方式做,也许更过瘾,能有什么损失呢?你是聪明人,哪头轻哪头重你掂量得开。”

我离开系主任办公室,逃回了自己的办公桌前。史建桥他居然明目张胆地以晋职称来要挟我。姑奶奶偏不吃他这一套。想到跟他上床,我几乎快要把阿文为我精心调制的早餐吐掉。做梦去吧,史建桥,我在心中冷笑。

下了课,我有些气鼓鼓地回到家。史建桥还是让我恶心着,上课时别说野史歪史,正史也讲得枯燥无味。

北北没在家,今天早上他出差了。开门进屋,阿文正哼着小曲擦着一只花瓶。他光着上身,露出健壮的胸肌和腹肌。下身只穿了一条半截裤,长发随便梳成了一条马尾,又英俊又性感。上天竟会制造出这么美的少年,我在心里慨叹。看见了他,糟糕的心情也一下子好了许多。

“阿玉,回来了?”阿文露出雪白的牙齿,向我笑。

“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进屋,甩掉拖鞋,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有阿文洗好的水果。

“有一阵了,吃一个桃子吧,可鲜了呢。”

我拿起桃子,眼睛里却总是阿文的胸肌。他竟然有那么完美的身材。和一个英俊少年在家中独处,我有些心慌意乱,史建桥的事早忘得无影无踪了。

“锅里正在炖着鱼呢,闻到香味了吗?”阿文又露出雪白的牙齿,晃得我直晕。

我闻了闻,果然是清炖鲫鱼的香味。“真好,谢谢你,阿文。”我向他微笑。

阿文看了看我,“搞什么?跟我说什么‘谢’字?”

“不是,我是说,”我一时有些语无伦次,“我是说,总让你照顾我,真有些不好意思呢。”

“我还没感谢你和北哥收留我呢,再说,”他放下花瓶,“我喜欢你,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我的桃子几乎掉在地上。天啊!他竟然在我老公不在的时候,那么明目张胆地那么安然自在地说他喜欢我。我的脸一下子红了,再不敢去看他,我怕目光再落到他的健美的胸肌上。我爱我老公,可是我怎么会在阿文面前忐忑不安?这算是精神出轨吗?我这样子,是不是有些对不起北北?

阿文说完,径自进厨房看鱼去了。这使我避免了在他面前失态。我使劲平静自己的心绪。他倒说得轻巧,他喜欢我?我是他随便喜欢的吗?这是只有北北才可以享有的权利。但是,另一个我站起身来,踱进卧室,嘴里已经哼起小曲来,那个我很开心。

“阿玉,吃饭了。”阿文在外面喊。

我从卧室出来,脸上的红晕已经恢复正常。桌上,两双筷子,两碗米饭,一大碗鱼汤,外加一个凉拌。阿文已经把午餐准备就绪。

我们坐下来吃饭。阿文又拿出一双筷子,为我翻动鱼身,帮我找少刺的部分。

“小心啊,别扎到。”他像哄孩子一样说。

我必须承认,阿文给了我许多我从北北身上得不到的东西。北北爱我,但他却是个懒散的家伙,在家里是老幺,习惯了娇生惯养。平日里我们虽然恩爱,但更多的时候是我照顾他。我爱他,所以也从来不会抱怨。而阿文恰好补充了北北所没有的部分。我不得不承认,上天太眷顾我,它给了我一个女人所能享有的一切疼爱,只不过,它的方式太特殊,它让两个男人把这些疼爱平分,而我只能报答其中的一个。

吃过饭,我抢着去刷碗,但阿文张着两只胳膊把我拥回了卧室。

“你好好安胎就好了。在屋里走走,然后睡一觉。”

“可是我不困,我要听你弹吉他。”我甚至有些撒娇地说。

他看了看我的肚子,“现在胎教,是不是有些早?”

“讨厌,”我笑着打了他一下,“是我想听。”

阿文答应我,笑着出去了,厨房里流水声伴着锅碗瓢盆一阵乱响之后,他提着吉他进了我的房间。

“想听什么?”他坐在我的床沿上,微笑着看着我。

“难忘的一天。”我说。

于是,悠美的旋律就在他的指间流淌出来。他的声音好美,好有质感,在我听来,要比原唱好听许多倍。我坐在床上,靠着枕头,听着他动人的歌声和琴声,脑海里竟然浮现出一个画面,春天的草地上,鲜花盛开,蝴蝶飞舞,流水潺潺,一个英俊少年挽着心爱的女孩在河边的草地上奔跑,惬意而浪漫,幸福而快乐。英俊少年明明就是阿文,可那个女孩是谁?

“还想听什么?”阿文的问话让我猛然惊醒,连忙讪笑,“你瞧,你的音乐也太美了,我都入境了。”

阿文微笑,“你是个内心丰富的女孩子,只有内心丰富的人才会被音乐打动。”

我看了看他,突然好想跟他聊天,“我不想听了,我想跟你聊天。”

“好啊。”他就像一个听话的乖孩子,我说怎么就怎么。马上放下吉他,回身趴在床上。“想聊什么?”

我也顺势躺了下来,但身体本能地往后靠了靠,拉开了与他的距离。这是一个贤良妇人该做的,一个我在心中说。

“你们一起驻唱的歌手里,有女孩子吗?”我问。

“有啊,好几个呢。”

“有你中意的吗?我是说,”我支起腮帮,“你没在她们中间选一个做你的女朋友吗?你这么优秀,这么英俊,那些女孩子一定可喜欢你了。”

“可是,我不喜欢她们。”阿文回答。“我自己搞这行,但却不喜欢这行的女孩子。”

“哦,这样。可是你二十四了,也该处女朋友了,说说,有什么标准?我帮你介绍一个?”

“呵呵,今天怎么想到这个?”阿文翻过身来,眼睛看着天花板,“我也没什么标准。现在我的心里,除了音乐,什么也没有。这里,你和北哥的家,我就当成自己的家一样。有了家,好像什么也不再要求了。有时候,我真想,你们能真正接纳我,让这里成为我真正的家。那样,我就什么也不需要了,真的。”

我有些感动,“阿文,我和北北早已经把你当成自家人了。你看,他把我交给你,多放心?”

话一出口,觉得有些不太对头,幸好阿文并没有在意,“我知道,所以我才会全心照顾你。”

“嗯,行,这样好了,你就在我家呆着,就当成是你自己的家。什么时候你有了女朋友,想结婚了,再搬出去。”

“真的吗?”阿文的脸上露出一丝快乐的笑容。

“当然。”

“那真是太好了。”阿文说着,闭上眼睛。我看着他,原来闭着眼睛的他也还是那么好看哦。高高的鼻梁,棱角分明的嘴唇,光洁的额头,浓浓的眉。

看了许久,才觉得有些不妥,连忙说,“呵呵,阿文,我困了,我想睡。”

阿文没有应声。我起身过来看,他竟睡着了,他竟在我的床上睡着了。

我不忍叫醒他,扯过薄被,给他盖上,自己退到床的一角悄悄睡下。虽然同床,却并未共枕,我和他之间有一米的距离,这不算有悖妇道吧?

我真想不到,有一个男人睡在自己的床上,我竟然会睡得那么熟,那么安然。这一觉醒来,竟然太阳已经西斜了。墙上的钟表时针已经指向了四。这一睡就睡到了四点啊!我有些惊讶,低头看,床的另一角已经没了阿文。

外面很静,他似乎不在家。我爬下床,睡眼惺忪地出来,客厅里空荡荡的,阿文的房间开着门,他果然不在家。他去哪里了?在屋里转了几个圈,趴在阳台上欣赏了一会儿室外的风景,门一响,阿文回来了。

我甚至有些欣喜他的归来。

“阿文,你去哪里了?”我高高兴兴地过来迎接他。

“去买菜了哦。”他答。我看到他的手里果然有几个方便袋,里面红的绿的好不新鲜。

“其实该我去买的,我也不能一点运动没有。”我说。

“看你睡得那么香就没叫你。”阿文把菜拿到厨房里,“晚上我陪你出去走走吧,现在外面太阳很毒。”

“好啊,那我们现在做什么?”我跟在他身后,就如同从前跟在北北身后一样,撒着娇。

“你想干什么?我陪你。”阿文头也不回地说,那么自然,那么随意。

我的脸又有些红,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都奉陪?这未免……

“哦,还真没啥干的,闲得很呢。”我讪笑着。

“是吗?”他回过头来,认真地看着我,“你很无聊吗?”

“没有啊,如果你没在这儿,一个人,我想我会无聊的。但是现在你在这儿,我很开心,一点也不无聊。”我说。

阿文的脸上出现了一个可爱的笑容,“我答应北哥好好照顾你的。如果你觉得无聊,我真的会很郁闷呢。”

他提到了北北,我才想起,他已经走了一天了,他要一周以后才回来。这一周里,我要和阿文一起度过。该死的北北,他就这么放心地把我交给阿文了?究竟他对他自己放心,还是对阿文放心,亦或是对我放心?世间有过一个丈夫出行时把自己老婆交给自己的哥们儿照看的吗?最离谱的是他的老婆和哥们儿还住在同一个屋子里。

我有些忿恨地想着,掏出手机发了一个短信。

“北北,你到哪了?还好吧?想你了,你亲爱的玉儿。”

“我给北北发了一个短信,问他到哪了。”我向阿文说。

“哦,他到杭州了,我刚刚给他发了信息。”阿文说。

“哦,是吗?早知道,我说点儿别的了。”

过了一会儿,北北回信,“到杭州了,不必挂念。”

他都不担心别的什么吗?

“阿玉,陪你打扑克吧。”阿文弄了一盒扑克牌说。

“好啊,要带龙带炸的那种。”我说。

“行。”阿文痛快地答应,坐下来陪我玩。

无聊的时候我也会磨北北陪我玩,但是他偏坚持他那套,一个管一个,两个管两个,一点花样都没有。我喜欢又带龙又带炸的,牌抓得不好也有机会赢。阿文懂得体贴,他知道顺从我,因而我玩得很开心。

我和北北玩的时候,谁输了就让赢的亲一口。事实上不管输赢,两方都很占便宜。和阿文玩总不能和他交换亲吻,一时我倒想不出什么奖罚政策来。

第一把我就赢了,哈哈笑说,“你输了,怎么办?”

阿文想了想,“我学小狗叫吧。”

“不行,万一我下次输了,我才不学狗叫,想一个平等的办法。”

“那怎么办?”阿文看着我,“要不贴纸条吧。”

“贴纸条?”嗯,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家里有的是纸,只是我很期待阿文那么英俊的脸上贴满了纸条会是个什么样子。

“我想看看,你这么漂亮的脸上贴上纸条是什么样子。”阿文笑着说。

天啊,他竟然和我心里想的一模一样,他会读心术吗?还是我们根本就是心意相通的?

我使劲掩饰才掩饰住了内心的动荡,去准备纸条。不过半个小时的工夫,两个人的脸上就都贴满了白纸条。互相看着,乐得前仰后合。

真开心。原来男女之间,抛开性,也可以这么开心。此前和北北的快乐都是建立在完美的性爱基础之上的。怀了孕,没了性,两个人之间突然就冷淡起来了。

晚上,吃过饭,就跟着阿文出去散步。我还从来没有跟他一起在外面出现过,从来都是北北和他在一起,要么就是我和北北在一起。如今北北出差,陪我散步的就成了阿文。他很懂得关心人,下楼时知道扶着我的手,路上行人多时知道扶着我的肩。走着走着,就来到了体育场,热爱运动的大学生们都在这里聚群玩耍。

“要不是你怀了孕,我就教你打网球了。”阿文说。

“还是你和北北玩吧,我没兴趣。”我笑说,“除了羽毛球,别的运动我都不太喜欢。”

“可是我没看见过你打羽毛球啊。”阿文很惊诧。

“哈哈,结婚以后我很少出来玩了,天天躲在家里,典型的宅女。”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侧面跑过来,他也看见了我,“冉老师,你好。怎么会到这里来?”

“庄晏,你好。”我微笑,“就是出来走走,随便走到这里来了。”

庄晏看了看阿文,又看了看我,我就笑着说,“呵呵,这是我弟弟。”

“哦,原来您还有弟弟呢。冉老师,你来看我们打篮球好不好?”庄晏手上正掂着一个篮球。

“好啊,你玩吧,我看一会儿。”我拉着阿文来到场边,看着十来个男孩子生龙活虎地玩起来。庄晏个子高,球技相当不错,我不时地为他拍手叫好。

阿文好奇地看了看我,“刚才你还说除了羽毛球你都没兴趣,可是我看你很懂篮球啊?”

“篮球这么大众化的东西谁不懂?看这几个孩子玩得还怪有意思的,陪我看会儿。”我扯着阿文的衣袖说。

庄晏见我在场边看他打篮球,更加撒了欢儿,球打得特别好,手上也特别有感觉,投篮一投一个准儿。我扯着阿文的衣袖也看得入了迷。

天天渐渐黑了下来,阿文提醒我该回家了。我这才觉得腿有些酸。向男孩子们挥了挥手,跟阿文回家。

“冉老师,以后没事儿就来看我们打球呀。”庄晏在后面快乐地喊。

“你很受学生们欢迎哦。”阿文回头看了一眼,对我说。

“那当然,”我有些自豪地说,“又年轻又漂亮又和蔼的老师总是受欢迎的。”

阿文点头微笑,看样子很是认可我的话。

上楼进屋,他打开了灯。明亮的光线掩埋了黑暗,我的心也亮堂堂的。我坐在沙发上,阿文就开冰箱给我拿水果。

“阿玉,今天我是后半夜的场子,还能多陪你一会儿。”

我看了看表,快九点了。“阿文,很晚了,你先睡吧,十一点半我叫你。”

“那怎么行?不能叫你熬着,你睡好了,我把手机闹铃调好。”

我只好同意,坐在沙发上吃着水果,下午觉睡多了,现在还一点困意也没有。阿文并没有回屋去睡,也坐在沙发上吃水果。

我突然又有些局促。晚上总能给人许多遐想,一对孤男寡女坐在沙发上吃水果,在一个夏日炎炎的夜晚,彼此竟然秋毫无犯?我暗自掐了自己一把,是我自己思想太龌龊还是阿文的思想太纯洁?他仅仅是当我姐姐吧?如果面对自己的姐姐,男孩子们当然会心静如水了,如何能想入非非?我有些为自己的思想气恼,同时又很鄙视自己的邪恶。

“想什么呢?”阿文突然问我。

“哦,没什么,我在想北北现在在哪里?”我胡乱说。

“哦,我刚发过信息的,他到上海了,今晚他会在那停留,明天要办些事。”

“哦?”我惊异地看了看阿文,他们联系得倒挺频,“呵呵,是吗?你很关心北北啊,谢谢你。”

“呵呵,没什么。”阿文轻描淡写地一笑,“我也关心你呢。”

突然,我觉得小腹里面不舒服。那种隐隐的不让人安宁的不舒服。

“阿文,我肚子不舒服啊。”我紧张地说。

阿文一下子站起来,过来看我,“肚子不舒服?是不是水果太凉了?”

“不是,不是,”我捧着小腹,“是小腹,跟吃的没关系。”

“那赶快躺到床上去,我还是觉得是不是凉到了?”阿文说着,搀起我,半抱着把我弄到床上。

“我给你弄个热水袋,温热的,敷在肚子上好不好?如果还不舒服,那只得去医院了。”阿文说着,转身出去。

我一时没工夫想入非非,真的很担心我的孩子出什么问题。脸上不由冒了冷汗。万一出了什么事,我失去做妈妈的权利,可怎么办?想到这儿,眼泪也跟着涌出来。

阿文很快回来,手上拿了热水袋。

“躺下,”他命令,“我试过了,不烫,温度刚刚好。”

我顺从地躺上,扯了被子把下身盖上,掀起裙子,把热水袋放在小腹上,温度果然刚刚好,不烫,却温热。

阿文坐在我身边,“我看着你吧,不然怎么会放心?”

“你还要赶场子,不休息怎么行?去吧,我没事儿。”我安慰他说。

“那不行,少睡点觉没什么,你要是有什么事可糟了,我看着你。”

他竟然就那么随意那么自然地躺在我的床上,他的心里真的是透明的吗?他什么也不想吗?我是一个活生生的女人,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一个年轻的男人在一个晚上躺在一个年轻女人的床上,他真的什么也不多想吗?

我惊讶地望着他,甚至忘了自己的肚子。过了一会儿,小腹中真的就舒服了许多。

“看来真的是凉到了,以后我不能吃冰箱里的水果了。”我闷闷地说。

“嗯,”阿文在喉咙里轻轻地哼了一声,“没事了吗?”

“嗯,舒服多了,谢谢你,阿文。”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微笑,“不用谢。比什么都好。我只想着,要把北哥交给我的任务完成,你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事。”

“呵呵,你倒是怪忠实的。”我笑道,“就算我有了什么事,也跟你无关。”

“那不行,北哥交待我要照顾好你,我答应他了,必须做到,不然我没法面对他。”阿文望着天花板。

原来他是怕对不起北北的交待,才对我这么好的。我有些失落,也许他根本不喜欢我,只是为了他对朋友的一个承诺?这样,就能解释他为什么躺在我的床上能如此安心了。可是,他竟然不喜欢我?白天他明明说喜欢我的?那就还有一个解释,我于他,是亲人,是姐姐,不是女人。我在他眼里,没有让他燃起对女性渴望的一点点火焰。

真失败,作为一个女人。我在心里撇着嘴,笑话着自己,竟然会如此自作多情。

一种失落和一种失败双重打击着我,小腹不难受了,我躺下,却再无心情,心底里竟有一丝忿恨。

阿文侧过身来,用胳膊支起脸腮,看着我,另一只手把薄被扯上来,一直盖到我的胸前,“我陪你一直到十一点半,如果没事儿,我就去上班,如果你还不舒服,我就送你去医院,好吗?”

我在鼻子里哼了一声算做答应,我不想看他英俊的脸,不然我会更加忿恨。

司瑞琪听说北北出差了,只我和阿文在家,忍不住抽空也跑了来。得知我偶尔小腹会不舒服,就又给我买了些保健品。

“冉冉,你可得注意,千万不能有闪失。”琪琪坐在我身边看着我的小腹说。

“我已经很注意了,天天几乎什么也不做,除了上课和散步以外,几乎全是在家躺着歪着的。生活上的一切事都是阿文照料着。”我委屈地说。

琪琪搂着我肩膀,不无羡慕地说,“你真幸福,有这么好的两个男人侍候着你。”

她说这话的时候,阿文出去买菜不在,所以她才肆无忌惮。

我撇撇嘴,耸耸肩。

“哎,冉冉,那个阿文有没有女朋友?”

“没有,他下了班就回到这个家来,从来没看他有什么约会呢。”

“那……他是不是爱上你了?”司瑞琪做着鬼脸说,“他那么英俊帅气,你又这么漂亮可爱,他怎么会一点也不动心呢?”

这话刺到了我的痛处,“他和北北是哥们,朋友妻不可欺嘛,他当我是姐姐一样的。”

“哟哟哟,说得真好听,我就不信世上有那么纯洁的男人。”司瑞琪撇着嘴,“我都不说别人,就你这家伙,从我女性的眼光角度看都是相当迷人的,他天天守在你身边,还有这么多与你独处的机会,他会不动心?打死我我都不信啊。”

其实我也不信,司瑞琪说的话很是有道理。可是,事实摆在面前,阿文真的就没表现出一点点对我感兴趣的样子来,这使我感觉很失败。

“你不信吗,琪琪?我什么时候跟你撒过谎?他甚至能躺在我的床上睡得香甜,却对我秋毫无犯,这是事实。”

司瑞琪惊讶地坐起来,瞪着眼看着我,“如果你真的没撒谎的话,那就只有三种可能:第一,他是同性恋,根本对女人没兴趣;二是他是性无能,徒有其表,中看不中用;第三种可能,哈哈……”她仰面倒在床上,“他是喜欢我这类型的女人。”

我也瞪眼望着她。第一种,我坚决不信,好端端的帅小子,搞什么同性恋?第二种我更不相信,光看那健壮的胸肌,就知道他绝不会是徒有虚表。莫非真是第三种?他喜欢琪琪这样的圆润可爱型美女?醋意不由得冉冉上升,我撅着嘴不理她。

琪琪笑道,“你不会是吃醋了吧?哈哈,告诉你,我心里谁都没有,只有我老公。要是你惦记他,不妨我帮你试一试,他到底是真纯洁还是假正经?”

这个主意不错哎,我有些兴奋。也许他真的是因为我是北北的老婆,他不好意思欺朋友之妻,换了琪琪,也许他就……

“就这么说定了。一会儿他回来时,我假装累了,要睡,你和他一起做饭,期间你尽可大肆放电勾引他,看他怎么样?”

还不等琪琪表态,门声一响,阿文回来了。我连忙躺下,向琪琪使眼色示意她出去,她向我打了个响指,信心十足地开门出去。

“阿文,冉冉累了,想睡会儿,我和你一起做饭吧?”我听见琪琪甜美的声音说。

“好啊。”阿文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接着,两个人便进了厨房,大约怕吵到我,我感觉外面几乎一下子就鸦雀无声了。会怎么样?阿文会上钩吗?如果他真的上了琪琪的当,他真的是不喜欢我而是喜欢她,我的颜面何存?我忐忑着,别说睡觉,就连躺也躺不住了。

煎熬了半个多小时的工夫,司瑞琪终于出来,开门叫道,“冉冉,吃饭了,别睡了。”

我看了看她的脸,她竟然面无表情,根本没有胜利的喜悦。莫非她也失败了?我有几分欣喜,连忙穿上鞋跑出来。阿文正往碗里盛饭。看见我便又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阿玉,睡好了吗?”

“挺好的。”我假装很舒畅,“有琪琪帮忙,是不是很开心?”

阿文头也没抬,“是啊,琪琪很可爱,也很会帮忙。”

我回头看琪琪,她向我一耸肩,一脸的无可奈何。

三个人坐下吃饭,司瑞琪故意坐得离阿文很近,谈笑风生间,一个劲地给他夹菜。我坐在他们对面,假装毫不在意地吃着碗里的菜。说是碗里的菜,是因为阿文在不停地往我的碗里夹菜,他一直在关心我。虽然琪琪极尽逢迎之能事,阿文却并未表现出太多的在意。我看着琪琪心急火燎的样子,看着阿文镇定自若的表情,心里实在是忍不住笑。

吃完饭,我又躲进卧室,司瑞琪跟阿文去收拾厨房。大约十几分钟之后,她灰头土脸地回来了,把门关紧,伏在我耳边小声说,“我敢肯定,这个阿文不是同性恋就是性无能,哼。”

“你都怎么勾引他的?”我兴趣盎然地问。

“做饭的时候,我一个劲地跟他套近乎,说这说那,还不时地制造身体摩擦,为了你,我都豁出去了,我把胸脯在他前前后后蹭了好几次,蹭得我自己都性趣大发了。可是那小子,他居然一点声色也不动哎,还一个劲地解释说厨房空间太小,气死我了。”

我捂着嘴笑得前仰后合。

“刚才收拾碗时,我决定做最后一搏,我假装绊倒了,整个人都扑到他的怀里,你猜他怎么着?”司瑞琪忿忿地说,“他说,‘呀,你快去陪阿玉吧,再把你摔着,我还得照顾你,那负担可就大了。’说着他就把我推出来了。”

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琪琪气得脸上又蓝又绿。

“我可跟你说,本小姐在哪里不是招蜂引蝶的好模子?那些男人们看我的眼神能吓死人,恨不得吃了我似的,我给他们笑一笑,他们都神魂颠倒了,别说这样主动去勾引他了。哼,我敢肯定,他一定是无能,要么就是对女人没兴趣。”

琪琪这话我也信。连我这个女人都是真心欣赏她的美貌,她那种肉质的美感是最令男人动心的,我连自己老公都不放心呢。可是阿文竟然没一点表示,这也就怪了。

晚上,因为有琪琪在,阿文没有过来,自己玩网球去了。琪琪陪我躺在床上聊天,心里一直对阿文的冷淡忿恨着,不停地说他一定是个性无能,要不就是同性恋。我还不太相信他是性无能,更无法接受他会是同性恋,但是对阿文的兴趣却是有增无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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