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逝(二)

我把库房的灯打开了,然后坐在老头儿身边,看向他,开始等待。

今天的老头儿忽然有了生气,我明明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他的丝丝得意,我充满着好奇。

我想,这应该是一种契合。那东西可能看不见,摸不着,却时常牵动我的万千思绪。他有时是一种牵挂,有时是一种想念,有时是一种关怀,有时是一种心疼……

于是你的灵魂开始出窍,飞到九霄云外;你的关心开始多余,你恨不能无微不至;你的担心与日俱增,因为你害怕失去……慢慢的,你发现,那东西原来叫做爱情。

四十年前的春天,我根据公司的安排来到了这里,看管库房和设备。偌大的一个营区,我一个人呆着,实在是落寞。

我以为我会在这里扎根,找个本地姑娘,平静的过日子。毕竟那个年代,离开动荡的前线,到相对安稳的后方,虽然失去了很多猎奇的机会,但是却可以平静的过好小日子。我的处境在不少人看来还是不差的。

我以为我的生活就此平淡,谁知道,这成了我人生最美妙最不甘的开始。

我来到营院,很快就进去了节奏。一个人生活,是清苦了点,但是没有多余的事。每天除了早晚检查一下各房间的物资,检查各点位的门窗和锁,便找不出其他事情来了。

开始几天,我还极其不适应,总是闲不住。这里转转,那里走走,有时候摸摸这个,玩玩那个。可能归根到底,我是个闲不住的人吧。

好在总算,我开始适应孤独。就算是平平无奇,我还是选择写日记打发自己的时间。

我从库房里找到一个笔记本,虽然本页老旧,甚至还有点泛黄,但是书写什么的应该没有问题。等到下次赶集的时候去集市上看看。

我拿出上衣口袋里的笔,简单思索了一下,提笔写到:

XX年XX月XX日,星期一
院子里的桃花开的很盛,春天会晚到,但是大概从来不会缺席吧。期待后面的桃子也能开的很盛。
我一如昨天,检查了一下所有库房,还有门窗,没发现什么异常。

写完,我合上了日记本。可转念一想,我的第一次日记不该这么平淡,我又打开日记本写道:

也许,我将这么平淡的过下去,但是这又怎样呢。我可以自己支配自己的时间,想干嘛就干嘛。仔细想来,也是蛮好的吧。

我写日记,也是为了记住这些平淡的日子里,我都究竟做了些什么。

写到这里,我觉得还不太满意,但也实在是想不出来还能写什么,也许,我日常的生活实在是枯燥而平淡吧,所以我还是不太情愿的合上了本子。

第二天,我照例完成了每天的例行检查,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日记。可当我打开日记本,出现了让我震惊的一幕——我昨天写的日记全然不见,上面显示的却是别的内容。我不敢相信我的眼睛,甚至脑子里闪现鬼神之说。

我能我能感觉到我的毛孔在收缩,房间也好像变得阴森了。我突然害怕起来。

我壮着胆看笔记的内容:

XX年XX月XX日,星期一
我又一次辞职了。这次的工作虽然轻松,但是实在是工资太少。
下午路过街角酒吧,我碰到了李同学,她穿的不错,打扮也好。她看向我的时候,好像看穿了我的贫穷。可是当看到看到她对着男人搔首弄姿时候的样子,我忽然觉得贫穷的人是她。
我相信我会找到一个不差的工作。

我看到这里,原先的害怕烟消云散。我开始好奇,这个女孩是谁?凭空出现的吗。对了,我昨天的日记去了哪里?我拿起日记本又找了两遍,翻来翻去,始终还是没有找见。

会不会是这两天,有人偷偷摸金了营区,在一个角落藏起来了。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拿了我的日记本,写了日记。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我全天都在,几乎不可能有人能进来而不被我发现,就算是翻墙也不可能;我的笔记本一直放在房间里,是不可能有人能从我的眼皮底下进我的房间,不被我发现还写下日记。也不可能有人偷梁换柱,更换日记本。也不可能是恶作剧。可是这是为什么呢?

我检查了日记本,没有被撕掉的痕迹。那么,我的日记去了哪里。

我陷入了疑惑。


老头儿讲到这里,停了一下,拿起身边的水杯,长长地喝了一口水。

我显然被他的故事迷住了,迫不及待的问他:后来呢?后来呢?


我思来想去,只能从日记里寻找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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