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悦蝉
文/又人
一整天的忙碌压抑后,终于可以在傍晚时分放下身心,得以轻松的喘口气。
天色欲晚,清风倒进绿窗,难得的好夜,同友人相约,共去楼下捉蝉。
四人行散,与另一友人闲谈入公寓附近树林,蝉洞虽多,但蝉却少的很,这场景是如此的似曾相识。
同老家一样,几年前,蝉多可捉,每晚少达几十只,多可至上百。而如今,三个晚上也不见得能捉的比原来一晚上多,而眼前的这深林,看来也要经受“竭泽而渔”的窘境了。
快到这深林的出处时,在一丛落叶中寻得一只刚出洞的蝉,细想来,前面刚有人用手电筒照过,想必树上能够看得见、够的着的地方,短时间内是不会再有的了,若真有蝉,也就只能在这落叶丛中了。若他人真不知,又会有多少蝉葬身于人脚底呢?
蝉,在老家一般都是用油炸吃,并有“一蝉三鸡蛋”的说法,鸡蛋的营养价值,在普通的农家人眼里拥有较高的地位,所以,足见蝉的营养价值之高。但在外地,我又没有工具可以用来炸蝉,我便将蝉送给了一位同在深林里捉蝉的大叔,大叔甚是高兴,连声道谢,我甚至也为自己送了他 “三个鸡蛋 ”而高兴,竟自诩了好人的身份。
接一走散友人的电话,于绿茵场相碰面,在路上,我竟为自己做了件好事,进而感到了一丝丝无耻的欣慰。
与友人碰面后,见友人也得一蝉,但并未送人,我还责问他,自己留着也没法吃,为何不送人?送给别人不仅自己高兴,别人也高兴,两全其美。
“为何要送,留下赏蝉,不美哉?”
赏?一只蝉,有何好赏。友人笑而不语,见状,我竟内心有些羞耻感。
这蝉,刚开始只是后背发鼓,不久,便缓缓开裂,竟见后背开裂处有一两根“白筋”。蝉,撑破自己的筋才艰难的将头部露出。它,竟要撑破自己的筋,这是何等程度的痛苦。
头部出来后,它继续艰难的往外退壳,逐渐,透明的两翼挤出,在透明的翅膀与后尾的相接处有一像冰露一样的嫩翼。另一友人想要帮它一把,但被捉这蝉的友人制止。
“让它自己来,这是它的宿命,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欣赏,感叹涅槃的伟大与痛苦。”
后尾也逐渐从蝉壳中褪出,后尾虽小,但看起来仍然很缓慢,当尾部全部褪出时,,尾部与后背相连的几片壳已逐渐发黑。
它出来之后,很快就会发黑,然后飞上枝头,鸣叫,撒子,时日也不会再多。
“不送人,我心得以欣慰,蝉得生,知了得以破壳重生,三全其美。”友人轻描地说。
一只蝉犹如人生。在地下蛰伏多年,积蓄能量,一朝破土,不顾一切往上冲,在合适的高处,破壳涅槃,其过程必定是艰难与痛苦的,但为了立于枝头向世人证明自己,痛苦又何妨?缓慢又何妨?一只蝉宛如一段人生。
蝉化为知了,是失,亦是得;是死,亦是生。失失得得,死死生生。一次的失去,就会有下一次的得到, 一次的死去,就会有着下一次的涅槃重生。
若得蝉,莫伤,莫送,赏蝉,悦蝉,飞于枝头,静听鸣聆,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