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有那么记忆颇深的一刻。烤着暖呼呼的炉子，看着窗户上结成的漂亮冰花，听着电视里各种音乐、说话的声音，喝着一杯煮了很久的伏茶，什么都没想，世界是空的。

裹着厚厚的棉衣，掀开用被子制成的厚厚门帘，准备向厕所走去。一股凉气袭来，很舒服。天空静静地，一层薄如纸的雪铺在大地上，满满的。

走向院子的中央，身后留下一串很浅却很清晰的脚印，慢慢抬头看着土房子上用水管做成的几根排雨水的漏槽，还有一点点落在脸上的小雪花，很凉、很舒服。

看不清天空的颜色，有点灰、有点白、还有点亮闪闪，闭上眼睛坐在还是土的院子里，一个人静静地呆着。

忘记了出来的目的。

记忆中，大雪很少，中雪的记忆倒很多。月光透过雪映照在我屋子还是塑料糊满的木质花窗上，很亮很亮。

慌忙中来不及开灯，借着月光穿好衣服拿好书包，来不及洗脸匆匆忙忙向学校赶去。

路上一个人都没有，三十分钟的路程后，到了学校门口，教学楼还是漆黑的，门卫室里也是黑的。我拼命悄悄校门，有人迷糊着披着衣服出来，告诉我才半夜三点。

回去也不是，不回去也不是，找个角落，一个人静静地继续呆着。

我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呆着。

院子里坐了许久，忽然想起此时出来的目的，转身向厕所走去。

天色已晚，明日早上上学。厕所到卧室的路不长，我却用了很久很久才走到。

舍不得，舍不得雪花落在皮肤上的那种凉意；舍不得天空雪花飘下来那纷纷扰扰的精彩；也舍不得一脚一脚踩在雪上面的那种踏实。

你说，我喜欢什么呢？

我喜欢冬天，树木萧条，天地一色，白色的雪时不时出现在枝丫树干，山头的雪整冬不化。黑色的小鸟飞过头顶，悉数几个，却也快乐自在，隔壁的兔子还会经常打个洞钻进家里的院子。

田里只有黄土、山上只有枯草、河里只有白冰……仿佛，全世界就在那么一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管你刮风下雪，不管你地动山摇。只有那学堂里、暖炉旁、热炕上，还有太阳照射的地方都有一群裹着厚厚的衣服，挤在一起取暖的人。

聊着天、喝着茶、吸着烟、纳着鞋底、扯着八卦，虽然活动着，却也被沉寂的冬天消逝在无声无息的大地魅力中。

我爱极了冬日的寂静，也爱极了冬日的雪。

曾经，有人问我，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我说吃好下一顿饭。其实，我想回到那个凉凉的冬日，漫天飘着亮闪闪的小雪花，坐在那个还是土的院子里，静静地呆着。

一直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