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追玩的神秘场所是石灰窑,是离村子比较近大的玩所了。
那时,和伙伴们疯跑嬉闹,常常去村外几个偌大破败的土石丘,约两丈高,呈圆形,外面是大石块垒砌,许多已经坍塌了,远看像旧时王侯的大坟包。
最初,不知道它是什么,远处,还有类似的建筑,偶尔冒白烟或黑烟。问了大人,才知那叫石灰窑。时常看大人们各样的操作,看得多了,把过程如放电影,串在一起,才知大略了。
窑坑中塞满了百上斤石灰石,大人们赶着骡马车,从不远的山场盘过来,然后,赤膊往窑里扔。
直到塞满了为止。
底层当然是煤了,还有一个四五十公分见方的灶口,会有一个浑身黑皴皴的汉子,用一个长约两米多长的铁钎子,不时地捅通红的灶口。
这样烧了七天七夜,窑才停止了数日的“狼烟”。
一窑的石灰就烧成了。
闷了几天,等温度完全降下来,就可以出石灰了。一般在窑腰侧有一个一人见方的孔。烧的时候是封着的,出石灰再打开,把里面已发生质变的石块掏出来。这时的石块儿已经质地疏松,很容易碎裂,有的直接散落成雪白的石灰了。你完全想不到:那么硬的一个石块,在手中如此轻。
80年代新农村大建设,村里很多房子就是用这种石灰,它不仅做可做石料的粘合剂,也可做房屋内外刷白。
石灰窑对于我们孩子来说:当时有极大的诱惑力,可以在破败的窑里面嬉戏打闹;当然尚生产的窑有着更大的诱惑力。我们常常去观察它,但只是远观,大人是绝对不允许靠近的。还有一点那就是畏惧:巨大的窑,外面用石灰石垒砌,里面用黏土做衬,整体看就象皇家的坟包。烧制时,黑烟滚滚,几十里外就能看到。更有赤裸上身的汉子不停地填煤,裤子已被汗水打湿,脸上由于烟熏火燎,早已成唱戏的花脸。
这些是我们小孩的视野的观察所得。
偶尔,我们偷偷拿了小的石灰块,用这些灰块歪歪扭扭地在地上写我们人生第一课:12345,上下人口手。那时,会有着极大的满足感,就像自己是老师一样。
当然更大的快乐就是在那些残败的窑中,上下打闹,拣了树枝,做成简易的“三八大盖”,然后伙伴对瞄,嘴里啾啾啾喊不停,当然还有那些重要任务,装死,倒地倒下。
可是,有的人“打”多下,就是不倒,那个打枪的伙伴,有些急了,说:“你为什么不倒下呢?”
另个伙伴说:“你没有打中我呀。”
这边人便急了,更大声呼喊:“杀。杀。杀。”
耳朵中的传来类似子弹的快速射击的“声音”,就会看到我们这些孩子,上蹿下跳。
当然,大人们会担心我们这些小孩的安全,怕发生一些事故,但玩性至极的我们可不管这些。
在以后的日子里,由于实行生产责任制,这些破败的灰窑也逐渐消失了,被夷为一片土地。
那些正在生产的窑,由于生产队的散社,也逐渐地没落。后来,被个人承包,曾红火一阵,以后,随着环保的要求,慢慢退出历史舞台。
更主要的是它被一些更环保产能更大的竖窑所替代。
如今,时代大潮滚滚向前。这些竖窑也成为历史。
这些年,回乡散步只知大概的位置了。随着时间的流逝,它们都消失了。
细细体味:什么都是一粒浮尘,偶尔浮尘因某些组合成为一个物体,或者辉煌成著名的物体,然后又由于某些原因消失,在地球上漂浮。然后又可能被塑造成新的物体。
不管消失或重生,石灰窑终会成为我生命中不可抹掉的痕迹,在生命的长河中偶尔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