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门进客厅,再到坐在沙发上,李南的视线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周瑾琛。
在李南的审视下,周瑾琛正襟危坐,此刻的他,好像连呼吸都是错的。周瑾琛深深地咽了一口茶水,时不时的用余光偷瞄一旁的李南,只见李南那两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正死死盯着自己。
这下周瑾琛更不敢呼吸了,他不明白眼前的李南为什么要这样盯着自己。
“好啦,可以开饭啦!”李北端着一盘冒着热气的清蒸鱼走了过来,顿时,整个屋子都弥漫着浓浓的香味。
李北看着一旁端坐的周瑾琛,再看看另一边盯着周瑾琛的哥哥,她一脸狐疑。
菜上齐了,周瑾琛和李南却丝毫没有动筷子的意思。
“诶?儿子,你怎么不动筷子呀?”陈姝英问。
李南并没有回答陈姝英的问题,而是重新问了一个问题抛给了周瑾琛。
“你说你是小北的学长?”李南的语气半信半疑,又问:“究竟是什么学长还要跑到学妹的家里来?你叫什么名字?”
此话别有一番味道,李北眉头紧锁,她明白了哥哥话中的意思,连忙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哥,他真是学长,他叫周瑾琛一一”
“我没有问你!”李南打断了李北,而陈姝英更是不知所措。
“说吧,你和小北是什么关系?”
周瑾琛一脸茫然,但很快又镇定了下来。
“哥,他真是我们学校的学长,和我一个社团一一我社长!”
彼时的李北格外坚定,她想一定是哥哥误会了自己和周瑾琛之间的关系。不过也不难理解李南的想法,毕竟谁一个大学生,大过年的来学妹的家呀,没办法,好人当到底,李北只好帮周瑾琛撒一次谎了。
卧室里传来断断续续的鼾声,声响并不大。
此时的李北还沉浸在美梦中无法自拔。猛地一惊,美梦破灭了她这才醒了过来。
也许是今晚睡得太晚了,李北这才睡过头的,她伸手在枕头旁摸出手机,一看都已经十点多了。
李北纳闷了,平时睡到这个时候,母亲早已来掀被子了,李北拉开窗帘,太阳已经升到了山头了。
李北穿好衣服,在屋里着了好几圈都没找见人。
无奈,还没缓过神的李北,只好躺在沙发上,再次闭目养神了起来。
屋外的光顺着门的缝隙钻了进来,打在了李北的脸上。
门开了,原来是李南。
阳光有些晃眼,李北用手挡住了阳光。
“哥哥?”
李南看了一眼沙发上的李北,笑了笑。
“哥哥,你怎么不叫我呀?妈呢?还有周瑾琛呢?”
“叫你?你睡得跟一头小肥猪一样,这让我怎么叫呀?”李南讥笑了几声,“不过,幸好妈今天一大早就就去了不然你得遭殃呢!”
听到陈姝英已经出门的消息后,李北脸上的表情明显的多了几丝狡黠的神情。
“你也别太得意了,这可没有下次啊。”
李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问:“他呢?”
这时候,李南却装起了糊涂,“谁呀?”
李北歪着头,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就是他呀,周瑾琛!”
“他啊,一大早就坐公交去县城了。”李南极不情愿的说。
李北不解,什么事情要一大早就出去了。
彼时,太阳已经走到了山腰,正月的风还是寒冷的,李北搭了把木椅子,在大门前边坐在上面,惬意极了,木椅子有些旧了,李北动作稍微大点,木椅子就会发出“呀呀”的声响。
渐渐地,李北好像和木椅子达成了某种约定,她灵活地掌握了动作的力度,木椅子便发出破旧而古老的声响,伴随着声响,李北早就忘了这寒风有多冷了。
回想起小时候李北总是喜欢一个人蹲在门前的李子树下给蚂蚁刨坑,抢蚂蚁的食物……可长大了以后,她似乎忘了这些……
一辆黄白色的公交车停在了李北家门口,过了半分钟,周瑾琛从里面走了下来。
李北站起身,一脸疑惑地望着朝她走来的周瑾琛,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周瑾琛是为他而来的。
“嗨一一”还不等李北把话说完,周瑾琛就直接从她身旁走了过去。
李北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周瑾琛居然会这样做。
李北撅了撅嘴,猫着身子,四下张望着,生怕被人发现了,以为她是专门在这里等周瑾琛回家的。
李北像周瑾琛的尾巴一样,跟着他进了卧室,而周瑾琛头也不回的把书房门框的一声关了上来。
万幸的是,李北没有跟的太紧,否则和门板亲吻的就是李北的嘴了。
这已经是周瑾琛今天第二次这样无视李北了,李北的嘴气鼓鼓的,她猛地一跳,整个人便扑到了床上。
天慢慢的黑了起来,整个卧室不见一丁点光亮。
李北慢慢的睁开了双眼,打开了卧室的灯,捞了捞乱糟糟的头发,当她完完全全睁开眼睛的时候,这才发现在枕头的一侧放着一个白色纸条。
上面写着:晚上十点天台见一一周瑾琛。
李北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才发现已经十点半了,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于是她一咕噜地下了床,连衣服都没有加,便窜上了天台。
借着微弱的路灯,李北看见在光快要消失的地方站着一个人,整个人的背影显得是那么那么的孤寂忧郁。
在走近了些,李北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周瑾琛呼着热气,整张脸冻得像个红苹果,看见了李北,周瑾琛将缩在背后的手伸了出来。
李北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你等多久了?”
周瑾琛笑了笑,样子有些憨,“不久。”
无论如何,李北都不会想到,其实周瑾琛已经等了快一个小时了。
李北感到有些浑身不自在,“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周瑾琛又是笑了笑,只不过这次的笑多了几分拘谨,他的手不知道该如何安放,在两腿旁的裤缝边迷了路。
“哈哈哈,阿姨和你哥哥睡了,我才敢约你的!,”说完这句,周瑾琛又停了下来,他在犹豫,犹豫到底要不要继续往下说,挣扎了不到一分钟,周瑾琛才又笑着说:“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昨天你不是帮了我吗?我就是想当面感谢一下。”
可是,李北明明看到了周瑾琛忧郁的眼神里充斥着滚烫的热浪。
李北回想起下午那件事和自己当时心里的活动时,噗呲地笑了起来,可笑着笑着,眼睛里竟然也湿润了。
也许是因为李北第一次感觉到了被重视吧。
“这个是送给你的,今天早上特地去县城买的。”周瑾琛从身后的台子上拿出了一个八音盒。
李北愣住了,“礼物?”李北有些不争气,一颗泪水滚了出来。
“不会是生日礼物吧?”李北强忍着泪水笑着说。
傻笑的周瑾琛摇了摇头,“不是,是新年礼物。”
李北和周瑾琛相视一笑。
李北接过八音盒上下打量了一番,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周瑾琛也跟着坐了下来。
“为什么要送我八音盒?”李北好奇的问。
周瑾琛搓了几下手才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送,对了,我看你房间不是也有一个八音盒吗?”
“坏了!”
李北转过头,望着周瑾琛笑了笑。
周瑾琛有些不理解,倒也没有再追问为什么。
柔美的月光,像崭新的绸缎,泻下清辉,覆在李北的双颊上。
“真巧,又是一个八音盒。要听一听八音盒的故事么?”
高三那年,李北的父亲意外离世,从此李北便浑噩度日,一掘不振,成绩更是一落千丈,不论母亲和哥哥怎么劝,她都没有一点好转。
直到有一天中午,李北发现了,不知道是谁放在桌子上的八音盒,从那以后,李北每周都会不定时的收到不同科目的学霸笔记和一些写有鼓励和安慰的信。而那个八音盒就放在李北的卧室。
八音盒在高三暑假的时候就坏了,之后李北也没有再去看过它。
“那你没有去查那个人是谁吗?”
李北摇了摇头,“没有,后来高考越来越紧,哥哥管的严,就没有去理这些了,再说也不太重要了。”话语之中,李北有些失落。
月亮慢悠悠的走着,寒冷的夜静悄悄的倒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