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舅舅
姥娘家里,排行最小的是两个舅舅,我在的时候还没成家,大舅是修天桥电站的工人,二舅还在上高中。我在姥娘家长大,我也就成了姥娘家的一员,两个舅舅非常疼爱我。大舅夏天在工地,冬天停工就在家里过冬。冬天的傍晚,天寒地冻,我们躺在温暖的火炕上,我就成了大舅无聊时的玩具,大舅抬起腿让我抗在肩膀上,使劲压我,喜欢看我被压的面红耳赤也不吭气的样子,可是有一回,我被压的实在是撑不住了,肩膀一缩就把正使劲压我的大舅的腿给砸炕上了,估计砸疼了,大舅好半天都没动弹、没吭声。
后来大舅转成正式工人,回了太原,每年过年回家,都给我买衣服,好吃的糖果,最好看的是一顶虎斑的人造毛帽子,在当时是多么的一件令人羡慕的奢侈品啊!好吃的糖果,姥娘总是藏起来,留给我慢慢吃,记得能藏好久的红五星苹果,看起来红彤彤的,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一口咬下去,里面的苦让人好几口口水都吐不完。
二舅高中毕业,差三分落榜,听了街上摆摊算命的话,如果今年不谋出路,今后再无转机。便要想法当兵去。亲身经历了战乱年代的姥娘、姥爷是万万不能同意的。二舅心意已决,非去不可,没能怄过儿子,姥娘姥爷最后还是同意了。二舅那段时间赋闲在家,是我最快乐的日子了,带我去放羊,砍草,别看羊儿温顺,专挑我这个软柿子欺负,一不留神,就被羊低头撞倒了,我就大哭,二舅各种方法的哄我。带我去骑驴,光着脊梁的毛驴很不好骑,平地还好,上坡了,不管我是如何的用胳膊紧紧抱住毛驴脖颈,还是不由的往后滑,二舅就用手托住我的屁股,到后来我不知是骑在驴身上,还是被二舅托在了手上。
后来二舅还是当兵走了,走的前天,大舅也回来了,姥娘给熬了一小锅羊肉,大舅把树枝一根一根仔细插入炉火中,摇曳的火苗映照在大舅的脸上。姥娘在外屋用簸箕扇米,一下一下,随着米糠落地的还有姥娘的泪水。忘了姥爷和二舅在做什么,大家都不做声,空气压抑的很,让我这个四五岁的小孩都记的清清楚楚。姥娘因为边哭边扇米,把米糠扇进了眼里,落下了见风就流泪的毛病。也许算命的说的也对,二舅当兵后很是争气,考了军校,当上了军官。
二舅走后,家里就更寂寞了,就剩姥娘、姥爷和我,农忙的时候,姥娘不放心留我在家里,怕我和村子里的孩子们去野外玩,怕有危险。有时候让我和不出地的大佬爷在家,有时候就跟着他们一起到地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