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是老师的名片

她不是语文老师,却热爱写作,曾经在《班主任之友》开设个人专栏,著有《班主任,可以做得这么有滋有味》。

她从教十八年,曾经连续七年担任两个班的班主任,浙江教育十大年度影响力人物,浙江省“春蚕奖”获得者,教育部“国培计划”专家库成员。

她说,想要学生朝着美善的方向发展,教师自己先要成为美善的典范。真正的教育者,是在施教的同时实现了自我教育的人。

她是谁?她就是杭州天杭教育集团教师郑英,一位知性而温润,美丽又率真的德育教师。

走近她,一切还得从那本《教育,向美而生》说起。

这本书的封面是郑英老师站在绿丛中,头倚青墙的半身照。照片里,她粉面含笑,薄唇微抿,明眸如水,凝然若思,再配上与青砖浑然一体的上衣,一个求真求美、向善向上的可爱形象扑面而来,跃然于心。

全书分为两大部分:一、教师首先要让自己成为一个美好的人。二、教育要懂得成人之美。其中第一部分结合生动的故事,用唯美的语言阐述了一个怎样的老师才是美好的人。诸如要具有形胜、气胜、格胜的三重境界,生活中要注重仪式感,要诗心匠心兼备,要敢于自我批判自我否定,要懂得亲近大地。第二部分主要是讲教育如何才能做到成人之美,或者说怎样的教育才是成人之美。坦白讲,一直在自惭形秽中长大的我,向来缺乏郑英老师所具有的精致、从容、自信,于事于人,也无法做到她那样的细腻、大度。因此,读该书的第一部分,我除了惊羡她的文字堆砌能力之外,一直无法与作者产生情感共鸣。有时,我还会偏执地认为,我们总说做教育要“捧着一颗心来,不带半根草去”,这书里哪还有那半根草的清苦哇,分明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呀!这是明目张胆地炫富!

直至读到第二部分的最后三个章节,我才算真正找到些读书的代入感。书中的“红孩儿”伟伟不就是我们班的阳阳吗?书中的低起点孩子涛涛不就是我们班的康康吗?书中的“芥蒂型”绩优生子轩不就是我们班的豪豪吗?郑老师在教育伟伟时犯的三重错误,我也有过。

招安收买。我曾经也试着让阳阳管班上的早读午休纪律,可是一个野惯了的熊孩子,何以服众?几天之后,终有不服之人揭竿而起,与阳阳单挑,险些酿成大祸。

动员转班。因为阳阳时常扰乱课堂,我也曾经劝他到别的班待一待,希望新的视觉、听觉上的冲击能够令他作些改变。诶,他还真去了。我暗自庆幸,谁说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位大神不是让我轻易送走了吗?可好景不长,三天后,他又坐回到我的课堂。我问,就待腻了?他轻描淡写地说,因为我太帅了,帅到没朋友,不自在,不好玩。

无形隔离。没有办法约束阳阳的我行我素,我只好在班上对孩子们说,人要好伴,树要好林,道不同不相为谋,苍蝇不叮无缝蛋。这难道不是在暗示他们要远离像阳阳这样的缺乏自律的孩子吗?结果呢?无形的孤立促使他变本加厉,上课吃零食、摆弄玩具、甚至以踢球为由,在教室外闲逛,逮着老师的不对劲的话就使劲怼。直到期末结束,我也无法触摸到这个孩子柔软的地方,不得不以缴械的方式败下阵来。阳阳一考完试,甚至连毕业典礼都没参加,就和妈妈踏上去往浙江的列车匆匆逃离。我想,如果我早些时候读到郑英老师与伟伟的故事,也许我可以或多或少找到阳阳这个孩子身上成长的密码,或许彼此之间会留下一些闪光的记忆。但愿这个孩子早日遇到他生命中的恩师。

豪豪五年级还是一位品学兼优的学生。六年级上学期,学校为组建校足球队,举办了六年级足球联赛。我们班在队长豪豪的带领下,一路过关斩将,最终喜获桂冠。豪豪也以最佳球员的身份入选了校足球队。正是在绿茵场上表现出来的绝对统治力,让豪豪曾经引以为傲的自信,逐渐泛滥成了自负。那个知书达礼的孩子,也开始变得上课说闲话,为踢球找各种理由,做了错事没有勇气承认,甚至顶撞老师,像一个全身长满刺的小刺猬。

所幸的是长在这个孩子身上的刺,还没扎进血管,只是浅浅地扎在肌肤表层,拔出来,他也不觉得有多疼。

既然他喜欢足球,我就跟他聊足球。我说我最喜欢的俱乐部是皇家马德里,最喜欢的球星是法国的齐达内和阿根廷的巴蒂斯图塔。我问他:你最喜欢的球星是谁?他说,是梅西。我打趣地说:梅西是巴萨的头号球星,巴萨是皇马的头号死敌,怪不得尽跟我抬杠。他说,岂敢岂敢。

讲练习时,发现他面露愠色,我就会让他站到讲台上代我讲解。这活孩子接得挺爽快。讲完后,我对他说,你的号召力比老师还强,这才是豪豪该有的样子。

历经一个多学期的斗智斗勇,在毕业典礼上,豪豪作为主持人终于给了我一个深情的拥抱。这也许会成为我教师生涯的一个名场面,永远刻在记忆的深处。

郑英老师说,学生才是老师的名片。但愿若干年以后,阳阳和豪豪能成为我的两张名片。当我拿起它们细细端详时,心里不光有淡淡的苦涩,还能涌起丝丝缕缕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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