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公主府不久,天香偶然从下人口中得知,驸马有断袖之嫌,前几日有人瞧见他送了一支簪子给一个男人,之后二人有说有笑地去了酒楼,待了一个时辰方才出来。
天香不曾想到,同驸马出去一趟竟会出了这等荒唐传闻,此事若是不立刻解决,传到父皇耳边,他定会勃然大怒,重重责罚驸马。天香深知父皇对于她的事情,总是无条件护着她的。
然而驸马正因着这传闻,与她置气,如今说起话来总是冷面寡言。天香提出到父皇宫里解释清楚,驸马不仅闭门不见,还遣人送了话来:
“公主不是那等闲人,莫理太多闲事。”
这不正讽刺她是闲人吗?天香恼极,索性不再管这件事,驸马要如何便如何吧。
如此过了三日,驸马还是在气头上,不肯同她多说一句。天香气消许久,理智回笼,终于觉得奇怪:驸马明明不是这么小心眼的人,怎么在这种事情上斤斤计较?她想了许久,还是怪自己思虑不妥当,驸马是天下人皆知的状元郎,而她在外一向喜欢隐姓埋名,此事荒唐怪不得谁。
又过去两日,天香正想着如何哄好驸马,特特命人备了一大桌好酒好菜,那一厢下朝,却久久等不到归人。天香派人去寻,人还没出府门,驸马由人抬着回来了。
冯绍民趴在木架子上,脸色苍白,额上冷汗直冒。天香看她眼睛半睁,心疼极了,眼里险先泛出泪来。驸马应是怕女子身份被发现,因此强撑着一丝清明,不肯昏去。
她蹲在驸马面前,红着眼眶,却不敢将自己的情绪表现得太明显,驸马还没有爱上她,她不能做出逾越之举,免得生疑。
驸马侧过脸,瞧也不瞧她:
“请公主允绍民暂居客房。”
天香敛起情绪,起身道:
“准备客房。”
顿了顿,她佯作冷笑:
驸马,我先前和你说了,去向父皇解释清楚,你是怎么和本公主说的来着?”
“公主愿作感想绍民洗耳恭听,只是话已出口,决不收回。”
她的声音有些虚浮,眼里却透着一股子坚持。天香大怒,下令道:
“把他抬进客房,没有本公主允许,不准任何人给他用药。”
说完,她冷哼一声,转身回了卧房。
关上门,天香捂住脸,哭了起来。她这样做,虽保了冯素贞女子身份,可这伤该如何是好?她又该怎么向驸马解释?
天香将脸埋入臂弯中,她最初以为事情很快会平息下去,可怎么也想不到,父皇竟如此偏爱她,听了民间风言风语,便将她的驸马打成这样,驸马又何必这么倔强?不肯多作一句解释?
夜晚,天香从卧房的窗跳出去,提着灰色小包裹,悄悄潜到客房的后院,房中已熄了灯,驸马应该歇下了。她尽量放轻手脚,推开门,入了房中。
房中尚有一剪月光溜进来,勉勉强强可以视物。驸马趴在软被上,面部轮廓看不大清,天香靠近了些,看床上人不动,才松了口气,将带来的包裹打开,里面是些上好的金疮药。
她对着眼前的瓶瓶罐罐,犯起了愁,素贞伤的地方她不太好动手,可若不上药,伤口恶化会危及生命。
她犹豫片刻,拿起边上的小瓷瓶,悄悄靠近。驸马的呼吸声沉重漫长,看来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她咬牙,好在床上人身子微微侧卧,头枕着手臂,睡颜虽看起来不太安稳,但上药倒是方便不少。
天香慢慢掀开她身上的丝被,伤处应该被她简单处理过,可到底伤得重,行动不便,只剪了下衣摆,避免与伤口直接接触,简单清洗后便换了件新的单衣。
天香不大好意思继续,干脆一股脑将瓷瓶里的黄色液体倒在大约的伤处。驸马痛啍一声,眼看要醒转,天香连忙急走几步,飞身出了客房。
夜已深,府里侍卫刚刚拐过假山,堪堪避开,天香拍拍胸口,松了口气,悄悄摸回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