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上承魏晋诗风,魏晋诗风首先是建安文学的影响。建安文学发达于二、三世纪之交。以此观之,唐代诗歌可以说是500年诗史之总结,又影响中国诗苑1000年的历史发展,更表现出它的不凡魅力。——目录语
“唐代诗歌及文学概述”是史仲文老师所著的《史说唐诗》的第一章。从冠名看,这一章主要是从宏观上梳理唐代文学发展的路径,以及探讨在唐代文学肥沃的土壤中培植出的世间最为惊艳的唐代诗歌之花绽放的因缘。从《史说唐诗》五章的内容——唐代诗歌及文学概述、初唐文学、盛唐诗苑、中唐诗流河晚唐诗人——看,第一章的内容带有纲领式的特点,对唐朝文学及其诗歌的流变程式做了宏观性的梳理和探讨,这一点从本章四节——前瞻后顾,牵动中国文学;盛大恢弘,兼容并蓄,百花齐放;积新而盛,由盛而变;缘机而发,穷奢极欲——谈论的内容即可窥见一斑。故此,要读懂此书,第一章不得不字斟句酌地品味,即使不像专业性研究那样“一字不肯放松”,也当精思傅会,“慢慢欣赏”。
唐朝文学作为浩荡绵长的中国文化的组成部分,以其恢弘绚烂为径流不息的中华文化涂抹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不排斥、不唯大,传承中创新、守成中汲取,兼容并包,才成就了它的厚重与深邃。回望五千年中华文化的沿革史,世人对其投注的视角不同,品评的标准不同,进而就有了“歧见纷纭、莫衷一是的不休争论”。不过,这种文化文学“百家争鸣”的争论,在两个时代——先秦和大唐——却是例外,他们不约而同地达成了共识。“先秦,诸子百家,是百家争鸣的时代;大唐,文苑诗坛,是百花齐放的时代。”很显然,这种认识的趋同性为“阅读和鉴赏”唐朝文学,尤其是诗歌提供了较为和谐的言语场域。“大唐以诗文而鸣,文化昌盛,独步一时,同样令多少后人神往、敬仰、追寻与陶醉。中国唐代文学特别是盛唐文学,堪称中国文学史上的伟大时代。”
作为唯一一条未曾断流的文明文化长河,中华文化自起源始就以自己的方式浸润和涵养着国民的精气神,只不过有的浩浩荡荡、浊浪排空,有的潺潺涓涓、涟漪阵阵而已。唐朝文学、唐朝诗歌不是横空出世的“天外来客”,而是在继承和吸收前朝精华的基础上,不断创新形成的。“唐代文学取得了辉煌成就,但它的成就不是没有历史根据的‘天外来客’。一方面它是继承者,另一方面它又是开拓者;先继承,后发展。以开拓者的勇气,革新者的精神,发展前人,改造旧观,又以新的历史风貌、新的创造成就,证明自身的不朽价值。”当然,谈及唐朝文学,其间含括各种文学样式,而且很多方面在整幅中国文学画卷中都占有无可替代的地位。“唐诗固然伟大,但伟大的不仅是唐诗。唐代散文,唐代传奇,唐代变文,唐五代词以及唐代某些骈体文,都有重大成就。”不过,从整个中国文学发展的图谱看,唐朝文学中,最为耀眼的非唐诗莫属。
之所以如是说,源于“各体皆备,而且各体皆妙,正是唐诗本色”。能够取得如此的成就,得益于不论是“曾经入乐”的诗,还是“未曾入乐”的诗,它们的出生、成长、成熟不是“自我完成”,而是“上承魏晋诗风”。正是经历了漫长的汲取、剔除的反复“修复”,才铸就了唐诗的繁华。“唐代诗歌可以说是500年诗史之总结。”既然经历的是汲取精华,剔除糟粕的自我“修复”与“完善”的过程,就意味着这种过程是在开放的文化场域展开,而且是“吐故纳新”。正是如此,才涵润出唐朝文学,尤其是诗歌“盛大恢弘,兼容并蓄,百花齐放”的特质。在社会的大系统中,各个组成元素之间都保持直接或间接的关联,都不同程度地表现出“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特点。唐诗的发展离不开它独特的时代环境、社会背景和文化土壤。放眼过去,师承前朝;立足本土,革故鼎新;海纳百川,继往开来。正是这样,才成就了大唐帝国文化文学的辉煌。而唐诗作为最为璀璨的明珠,更是耀眼夺目。“大唐气象,包六合,震寰宇,天上地下,举世无双,无须乎争吵鸣放,但凭君肆意张扬。”“凡大国文化必须兼收并蓄;凡强国文化,亦必须兼收并蓄。故步自封等于夜郎自大;夜郎自大等于自取灭亡。”由此可见,唐朝文学成为中国文学发展的一座丰碑,唐朝诗歌成为中国诗歌的一颗璀璨明珠,不是自我陶醉般在自我狭小的枯井中自娱自乐,而是放眼世界,思接千载,含纳千载,有了“不同民族间的共融,不同文化模式的共兴,不同文学流派的共鸣”,才有了唐朝文学的厚重深邃与繁盛。
文化是社会发展的一种投射,而时代的发展对文化文学的发展则产生直接的影响。“国家不幸诗家幸”,陈说的是文学发展与时代发展不是相向而行,往往是“背道而驰”的,但是唐朝文学的发展很多时候保持的是同向而行的态势。初盛中晚四个时期,文化文学各有韵致。其中,诗歌的发展更是表现出“积新而盛,由盛而变”的发展风貌。“初唐文学主要属于继承、开拓和探索时期,这是一个广泛产生新人与新作的文学时代;盛唐文学是唐代文学、特别是唐诗的高峰阶段,是它的历史丰收期;中唐文学是唐代文学的分流与转变时期;晚唐文学是唐代文学的总结与回声。”各个时期,因为时代风貌不同,由此“培植”出来的文学就呈现出不同的韵致,表征的时代风貌就有了不一样的特质。而由“时局、诗人、诗歌”构成的场域中,三者间的“联动”随之就有了不同的“唐诗风貌”。不过,大唐帝国的气韵涵养出来的诗歌,不论是乐府民歌,还是古体歌行,亦或是今体绝律,它们在整个中国诗林中都堪称奇葩。鲁迅先生曾说:“古诗都被唐人做完了。”古诗如此,其他的诗体何尝不是呢!
众所周知,一个时代文学的产生发展与繁荣不是单纯依靠于文学的本身,而是受各种因素的影响。唐朝文学,尤其是诗歌能够傲居“诗巅”,简而言之,有主观和客观两大原因。如果没有客观成熟的“历史条件”,就不可能“缘机而发”;如果没有“主观努力”,就很难“升华了便又穷奢极欲”。社会历史的机遇与“无人不作诗,无处不作诗”的积极而为,才成就了唐诗的“繁华盛世”。“自从唐人风流后,但寻旧路已无诗。”“无诗”,不是说后世没有诗歌创作与留存,而是很难再欣赏到像唐诗那样熠熠生辉的光芒!唐人完成自己的创作,“诗歌进入休眠期”;今人品读,尽管是唤醒沉睡的生命,但是写诗的生命寄寓与读诗的生命体验要实现同频共振,难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