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收到小羽一盒莲蓬,昼夜辗转到手里,尚为碧青色,只边缘显出清秋的暗赭黄。莲子饱满,一颗颗微微露出来,如蒲团中躺卧的赤子。努力想像它们在湖中的模样,是否昂首等待攀折,亦或与残荷约好,行将老去,共听雨声。
清晨,携两颗莲蓬上班。按常日,清扫整理、为鲜花换水,烧水煮茶,趁着老白茶香甜圆厚之味乍出,将莲蓬清洗,摆于果盘,再诵几句《无量寿经会集本》。若工作不忙,亦爱静坐于二楼落地窗旁的榻榻米,看城市人海,潮涨潮落。目前工作清净,不似往日繁琐,让人生出倦怠之心。这是令人欢喜的事。
今日福田寺的智峰师父带来两盒素月饼,瞧着很是诱人,却未当面尝味,怕损了礼仪。他的弟子年长于我,坐于对面,闲聊三五句,倒也算投契。记得尤为深刻的是,讲及记忆力越发减退,不及年少。他说,那是因你眼中文字不愿与你仅有一面之缘,你与它们有长久缘分。令人欢喜的话,记在心里,笑着为他添一杯茶。又与他寻来《索达吉堪布祈祷文》听,相视一笑,静坐无言。茶阑后,他言及下次带我去福田寺坐坐,愉快答应,起身相送至门口。
他们走后,张老师说,以后你可唤他为师兄,不必太过拘礼。我问,未皈依也可这样唤吗?老师说,心中有佛,何须俗礼?日后唤他师兄便好。佛性浅薄的我,倒真觉得这样唤他唐突得很,心里纠结一阵,后将茶叶拨了拨,多煮了一会儿,饮了几杯。也只有等到自己煮茶时专心凝神,清静到天地皆归,这一声“师兄”,便不必小心翼翼、左思右想了。
下午袁道长冒雨前来,上午的老白茶已经出了水味,煮了一壶新的。他坐下来,递给我一个居士林的馒头,后便兀自取过那莲蓬,就着茶水吃了。我嚼着松子、核桃、亚麻籽、古法红糖等制成的馒头,听他聊了几句高山茶、六堡茶、古茶树的普洱,以及越发稀罕的龙井。后张老师笑问他可知莲蓬有多少颗莲子,莲藕又有几孔,他数完答了,前为十七,后为九。又问,为何?老师自答一半,奇数为阳。袁道长笑了,清淡道:这性寒之物,倒也懂得阴阳平衡之理。
我总想,遇见怎样的人,皆为平素的积累,因缘和合而成。若能与他们相视而笑,两两不厌,说几句茶禅的话,便是昼夜启扉而待也是鼓舞欢欣。若期待他们的长久加持,除却坚持不懈地求索与精进,别无捷径。
今日为大势至菩萨诞辰,仅以渺小肉身发愿:
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
勇猛精进,永不退转。
若有妄语,则永不入涅槃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