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大的性格特点就是懒,懒到周末的时候两天只吃两顿饭,懒到就算有喜欢的电影也不会去看,懒到来北京一年了却没想过交朋友,懒到不想去联系以前的朋友,自己孤孤单单,直到我接到了一个8年未见面朋友的电话。
和往常一样的上班,下午的在办公室给稿子排版,正是特别忙的时候,电话响了。陌生的号码对我来说都不新鲜,因为别人通知我换号码,我从来都不存。接的自然,生怕暴漏了自己懒得存号码的毛病,对方先说话,一口东北腔,应该是老家的朋友,寒暄了几句我还是没听出声音来自哪个人,就问了对方是谁,对方说:“哎呀,大丹,我你都不认识了,我是你狗哥啊。”算了算,从初中毕业开始,就没联系过,现在已经有8年的时间了。有点小兴奋,因为我曾经说过,我要是没考上大学,我就嫁给狗哥。
青春的回忆,总是清清明明的~~~
1、
1+1=13 两个人的13岁
黑黑的皮肤,瘦高的个子,小眼睛,从我认识他的那天起,他的裤子一直就是大大的裤裆,永远没办法好好的让裤腰卡在应该在的位置上,因为他实在太瘦了。第一眼看他,就是个小流氓,嘻嘻哈哈的,一嘴没有正经话的样子。而我就因为老师的那个强帮弱的政策,开始跟他变成了同桌。
我爱学习也爱玩,他只爱玩,上课的时候,看着窗外的鸟飞也要用手指捅捅我的胳膊,让我跟他一起讨论下这个鸟的性别;如果下节课是政治课,他就一定会拉着我跟他一起去买5毛钱一包的辣条,上课偷偷地吃,用手捂着嘴。后来,政治老师说我们班被辣条承包了,我跟二狗子就是辣条厂的童工。
慢慢的关系越来越好,要是班里谁借了我的卷子不还,他就大摇大摆的过去:“快点把我们大丹的卷子拿过来,影响我们考第一你负责啊!”他逃课去抽烟,班主任来检查我就说他去厕所了;保卫科检查打架的棍子,我就帮他藏在我的书包里;他打架被他妈揍,我就去他家窗口给他送包辣条。他家离我寄宿的地方很近,我每天都在路口等他,一起上学。他会从家里拿个鸡蛋给我说家里的鸡蛋好,给我补脑子,说完猛地一下把鸡蛋砸到我的头上,撞碎鸡蛋,然后剥掉皮给我。
那年我们都13岁,划过三八线、割过橡皮,还玩过毛毛虫,也偷偷拉开对方的椅子,让对方摔个大屁蹲,尽管每次都是我被摔哭~~我去过他家,知道他有个哥哥叫大狗,所以大家都叫他二狗子,同学就叫他狗哥。后来,我就变成了同学嘴里的狗尾巴,永远跟在狗身后。
那个初一,我知道,13岁的快乐,心里想着,要嫁就嫁给我狗哥。
2、
3+4=2+2 他们想恋爱了
和大学一样,初中也会住校,只不过那时候我们住在学校周围的人家里,和我一起的还有另外两个女生,狗哥叫我发小“菜单”(再丹),其实就是因为名字的谐音,叫另外一个女生“那个谁”(娜娜),因为他总是记不清人家的名字。还有当时的女班长美玉,长得很漂亮,是那个让狗哥用8年的时间还没忘记的人。
跟狗哥一起玩的男生,恰恰都是乖孩子,当时班里学习最好的两个男生,小彪和曹旭,我们7个人,不知道怎么玩到一起的,总是放学上学形影不离。
一起去过学校的后山,一片片的稻田,好多高大的树,一边跑一边开着玩笑。曹旭还从家里偷着拿出了相机,看见新鲜的玩意儿,我就抢过来玩,没注意到曹旭脸上有点尴尬的看着娜娜。那时候家里不会给太多零花钱,一周50块钱,我们凑了凑,也就只够买几包辣条。一路吃着辣条吞着灰,特开心。狗哥这次却很腼腆,话比以前少了,我还上去摸摸他的头,以为他发烧了,谁知道他突然紧张,挥手一推,我就掉进给稻田补给水的池子里。他惊吓着跳进来,把我捞起来。湿漉漉的结束了这次野游。回来的路上,小彪说,“大丹,你是真傻啊,狗子喜欢美玉。”菜单帮我捋了捋额头上的湿发:“就你反应慢,你看,曹旭跟娜娜也有点意思啊。”是啊,我们三个在后面,前面两对一起走。
我爱学习,也爱玩,但是却不知道,这个年纪,我们到了青春期,也到了青涩初恋的年纪。慢慢的7个人一起出去玩的次数越来越少,一起在政治课前买辣条的人也变成了美玉,尽管每次我都有的吃,但是味道开始变得不好了。渐渐的,上课的时间,我在学习,他在睡觉,窗外也没有了鸟。
3、
1→2→3=0 失联的时间
分班的前一天
狗哥问我:“大丹,你以后想做什么?”
我说:“考大学啊,去大城市,看看外国人。”
狗哥说:“那要是没考上呢?”
沉默了一会儿,小声说,“那我就嫁给狗哥!”
不知道是不是屋子里面特别的吵,他好像没听清,也可能是没听,就望着美玉的方向,一直在笑。
按成绩分班,我被分到了重点班,美玉也在,狗哥和其他人,都在普通班,接到通知后,我们就放假了。也就是那个暑假,狗哥开始恋爱了。
在东北,夏天热的不让人烦躁,只是有点闷闷的烤。每年暑假,我都在盼着生日那天的蛋糕,那个时候,没有那么高级的蛋糕,就是奶油和蛋糕胚,上面有果酱。坐在门口等着村里的车从县城回来,爸爸会带着我喜欢的蛋糕。坐在门垛的阴凉处,低着头,抠着地上的蚂蚁洞。还没过几分钟,就抬头问妈妈几点。
再低头的时候发现,阴凉处变大了,有着人的形状,抬起头,看到了黑黝黝的狗哥,傻傻的笑。“大丹,美玉答应我了,哦,对了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钢笔,“这是英雄牌的,我看你的钢笔都掉漆了。”好像并没有注意到前面他的好消息,就是看着那个钢笔很开心,还有他头上流下的汗水,一阵狂喜。“妈,我同学来了,快点做饭啊。”这个生日,过得开心,我好像还不知道,狗哥恋爱了。也可能是不想知道。
开学后,初三的学习紧张,我变得更加努力的学习了,开始的时候还有空出去闲逛,后来干脆不出教室。每次狗哥总是给美玉带点水果,从后窗递过来,让我给她,还有我的一份。或者从窗户歪飘进来那个熟悉的烟草味,我知道他又偷他爸爸的烟了。又或者是午睡的时候,我趴在桌子上,隔着墙听着狗哥安慰美玉月考的成绩。
那个初三开始的时间,我和他们失联了。
4、
8=2 八年后,我们还是狗和狗尾巴
初中毕业之后,进了重点高中,然后上了大学,这期间没有跟以前的他们联系。妈妈从高中开始更加监管我的学习,没有手机,也没有多余的钱回到那个小镇里。
八年后接到这个电话,惊喜也开心。狗哥说她也在北京,在做装修,五一会放假,想见个面。
五月一号那天,在我家附近的一家餐馆见面。他还是那么黑,瘦瘦的,裤子还是没有提到正确的位置,唯一有点变化的,就是有点老了。说到之前的样子,狗哥还是会嘲笑我。说到美玉,狗哥沉默的喝了一口酒,苦笑了一下。原来,初中毕业后,狗哥就辍学了,美玉也上了重点高中,考上了本市的大学。也就是在高中的时候,美玉说了分手。狗哥说,他一直忘不了她,初恋的感情,一直到他遇到现在的女朋友才终止。
她上高中的时候,狗哥在打工,做苦力,偶尔工地放假会去市里看她。分手后狗哥一直不相信,一直跟她保持联系到大学。
“我带着两个月的工资钱去看她,买了衣服、项链、还有鞋子给她,就希望她过的好一点,好好学习就行了,大丹,你知道那时候1万块钱在咱们那能买好多东西呢。后来就没在联系了,毕竟分手了,她也有男朋友了。”
我笑了笑也不知道说什么,就敬了他一杯酒,看着他红着的眼睛,我觉得他还是忘不掉以前。年底他准备结婚,说着给我看看了他女朋友的照片,是个很朴实的姑娘,愿意等他攒够钱买房子,愿意等他奋斗的这几年。狗哥说,当年大狗读大学,学费是他拿的,后来结婚买房子的钱也是他出了一半,不然他这个年纪,在我们那早都结婚了。终于帮大狗熬出头了,日子现在好多了。
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儿,看着他手上一道道的疤,就好像在说他当年吃的苦。还是傻傻的,憨憨的,黑黝黝的。
“大丹你一点都没变,以前就觉得你好玩,把你当成小妹妹。现在跟以前一样,还是我妹妹,自己在北京过得辛苦,有什么事给狗哥打电话。”我点点头,又敬了他一杯酒。心里是暖的,也是酸的。
拿出手机存上他的手机号码。
离开时,送他,他说:“还好你考上了大学,不用嫁给狗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