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题都城南庄》
“肉一方,鹅二只,鱼二尾,复位再叩首!”
随着赞礼者抑扬顿挫的大喊,烛光一波接一波激起,似龙鳞闪耀,照耀在玉湖清泉上,水波粼粼。
红木雕刻成的小桌、红蜡烛、布绸汇聚在一起,让人心中突然有一种充实的感觉。拉起阿步的袖子,我不由得提高声调感叹:“真是不愁吃穿,外面的小童都敢对我另眼相看,原来张府是如此宝地,虽然是樗州的一隅,竟然也这样叫我刮花了眼睛。”
我这话说的自认为还是很不错,得意洋洋的想得到阿步的表扬,但阿步却瞪了我一眼把袖子从我手里抽了出去,她不和我搭话了,我也不愿意搭理她。
最后张旦不知说了一句什么,各位客人就开始循序敬酒。我也自顾自地拿起一只鸡腿吃,仔细瞧瞧张旦。
开始那几杯酒下肚他还是清醒,隐约可见他眉目间的锐利,他是一双桃花眼,上眼皮弯弧长,内眼角又尖又深,就像一片桃花。
直到喝了第九杯,他的神色险是欠佳,面上红润,眼睛也只顾对着别人弯起,笑起来的时候像月牙,很是勾魂。
我一连吃了三个鸡腿,转眼的时候才发现阿步在旁边细细地瞧着我,原来我的肚子已经有些鼓起来了。
我以为她是怪我吃相大为不雅,于是施法把肚子抚平,然后有些歉意地看着阿步:“对不住,让你丢脸了。”
阿步摇摇头,再次用丝绢擦去我脸上的油汁。
这时,那边敬酒的张旦刚好到了我们身前,身子摇摇晃晃的,也不清楚喝了几杯,脸上乐呵呵的道:“是你来了呀……吃酒!”
我以为他敬我,没想到阿步比我快两步拿到酒杯,赔笑:“敬你。”
我此刻才真真切切地看见他的正面,他穿着红色金丝袍,胸前还绣了个银元大小的牡丹花,头发挽着,被高帽遮在了里面,一脸笑意。
我坐在一边,却也够得着阿步的衣袖。此刻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我一把扯住她的衣袖,坏笑着看她右手拿的酒水洒了一地。
她也没料到我会使这么一出,先是看看张旦的衣服有没有被酒水洒到,然后再一脸怒气看着我:“你……”
还好张旦醉了,没有打算关心这件事,继续笑盈盈的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再盛,满上。”
也顾不着我的鲁莽行事,我快速地斟满了一杯就对着张旦道:“干。”看那酒杯满满的,快要溢出来似的,就像我的心也被填满了。
张旦也是醉醺醺了,仰头一口酒喝下去,在烛光照耀不到的地方,人也倒地不起。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阿步一路上都没和我说一句话。
她套着一个布包,虽然还是对我言听计从,但是我觉得有什么因素在潜移默化着,她的双眼一路上也总是看着天空。
我有几次好心提醒她前面有障碍物,结果她还是被撞了个人仰马翻。
于是我道:“阿步,我不该抢你机会的,对不住。”这一切都是虚荣心在作祟。
但她还是不理我,好像在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