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今天的风格外的冷。刚洗完的头发还没有干,吹风机还没有修好,我只好披着一头半干不湿的头发往自习室走去。
走上二楼,向左一转,就是第一间教室。我的自习室通常在第二间,所以第一间教室是我的必经之路。这间教室的前后门通常都是一直开着,这样大家可以自由出入。
一步,两步,三步,头向左边一扭。果然,他真的在那。从最后一排课桌后蜷缩的身体可以猜测出他的个子很高,短短的头发看着特别干净、精神。至于五官,就是匆匆一撇,也能感觉精致无比。我想再细看的时候,隐约感觉到他的头在慢慢转向我的位置。我赶忙回过头,紧赶几步,匆忙向我的教室走去。半干的头发带点重量,来回扑棱着。想想自己,就略显狼狈。
说不清是第几次了,总喜欢这个感觉。不知道他是谁,却让我这样暗生情愫。期待着每天这个时候能遇到他,只是看他一眼,就很开心,很舒服。
晚上的我,照常来到图书馆,坐在经常坐的最角落的一个座位上。看着马上要考试的专业书,头疼加烦躁。一抬头,突然发现前两排的左侧,竟然是他。安安静静地在那写着什么。这次,我看清楚了,那张脸,说是冰雕玉琢也不为过,冷峻但又似曾相识。这种感觉是不是像林黛玉见到贾宝玉的第一眼,前世今生就已经见过。
虽然很喜欢,但是内向又害羞的我只敢静静地看着,就像是欣赏一副美丽的图画。当他的头稍稍地抬起来,我就赶快低下去,害怕他发现我注意到他。
桌上的电话震动起来,我一看,辅导员的电话,赶快收拾东西,逃也似地向图书馆外跑去,像做了亏心事,惧怕被别人发觉。
第二天,阳光格外好,虽然还是冷,但是冷中带着一丝温暖。今天是周六,没有课,又不想出校门,于是我就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闲逛。大部分树叶已经干枯,摇摇欲坠扑向地面,呈现一种斑驳又萧瑟的美。
“好!”篮球场上的一阵喧闹吸引了我。顺着声音,我忍不住朝着荷尔蒙异常充沛的地方走去。一眼就看到了他,脸上带着汗珠,技术娴熟地传球,扣球,伴随着球场上声声喝彩声,我的心也跟着异常激动。
静静地看着,难掩兴奋,可是自己又知道,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似乎隔着万水千山。一切我喜欢,但一切,与我无关。
就这样看着,看着,看他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离开球场,慢慢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我有点恼怒自己,很想和他说话,但看着他耀眼的光环,看着似乎平凡的自己,有点怂,有点怯懦。我告诉自己,如果还有机会,我一定主动上前,至少要个微信号吧!唉,只能是想想而已。望着消失的背影,我有些失落地离开。
“阿嚏!”一声喷嚏让我意识到了,白天的闲逛在冷冷的冬天让自己感冒了。浑身有点冷,也有点抖。下意识地发现自己可能发烧了。翻翻宿舍的抽屉里,感冒药、退烧药一个都没有。没办法,这年头发烧很关键,想想,还是拖着虚弱的身体,往学校的医务室走去。
推开门,对着校医,我指手画脚地形容自己的病情。校医老头递给我一个温度计,手一指里边的输液室。我昏昏沉沉地走进去。
刚坐下来,突然看见他竟然在。正脱下白色的羽绒服,披到坐着的一个瘦瘦高高女孩的身上,温柔地说:“这会好点了吧?”
女孩正在输液,她点了点头,闭上眼,斜靠着椅背。他顺势坐在旁边。刚坐好,头一抬,我俩四目相对。我瞬间有点慌了,想逃离他的视线。这是第一次和他的眼睛对视。他没有什么表情,低下了头,眼睛飘向了别处。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紧盯别人的失态。也赶忙收回眼神。校医老头走了过来,示意看我的温度计。一看,39度。开点药吧。拿着校医开的药,我飞也似地跑出了医务室。
原来有女朋友了。一瞬间,好像失去了什么,好像自己跟向往的一种生活割裂了。希望跟着破灭。
接下来的日子,很枯燥,很难过,很失落,但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我照常地走上二楼,走过第一个教室。只是,再也不扭过头看最后一排是否有他。我照常地晚上去图书馆看书,只是不再抬头注意,这里是否有他的出现。我还是一如既往地在校园里闲逛,只是不再刻意地朝着人声鼎沸的操场上看去。我的病也好了,再也不需要去校医那里量体温和拿药了。
电话响起,是姥爷的电话,我楞在那里,姥姥去世了.....
二
快了!快了!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
来了!来了!微风轻扶着她的长发,温柔又多情。我恨不得也变成那缕清风,抚摸着她那黑色缎子一般的秀发。
每到这个时候,她都会轻轻地走过我的教室。从第一次见到她的那刻起,我的视线就会不由自主被她吸引,我紧紧地盯着她,直到她的视线往我这边看过来,我会赶快低下头去,害怕被她发现。直到在余光里她慢慢消失。
似乎在哪里见过她,或者就像贾宝玉见林黛玉的第一面一样,前世今生都见过她,但是似乎又从不相识。
晚上的时间她总在图书馆,她爱坐在那个角落里。原本希望坐在她的身后,可是她总在最后一排,没办法,我就坐在她的左侧前方位置。这样,我的余光能看到她,哪怕远远地陪着,心里也是甘之若饸。
远远地看到她走过来了,我一个漂亮的传球,使劲扣杀,球进了!四周响起了叫喊声!我感觉好像吸引了她的注意。不管她看的是谁,我就当她看的是我,心里也美美的。
当我再看向她的时候,她已经转身离去了。刹那间,我有点失落,想冲过去要她的微信,可这个时候,小表姨的电话打了过来,同在一个学校上研究生的她,好像发烧要输水,我二话没说,穿上外套,赶快朝着校医站跑去。
手忙脚乱地把小表姨安置好,输上水,这才松了一口气。刚坐下,一抬头,两个大大的眼睛正看着我。是她,我一阵紧张,这是第一回这么近的和她对视,我有点慌张。甚至有点不知所措。
可还没等我完全反应过来,她就站起身,走了出去。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又突然意识到身边的小表姨会不会引起别人误会。我有点慌张,就这样手足无措却又没有任何行动地看着她离我而去,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如坐针毡,想立马冲出去,问她要个电话,可是她很快地就走了。我有点懊悔。我决定,如果再次见到她,一定不会让她再这样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一连打了几场学校之间的篮球比赛,每天回到宿舍,都是精疲力尽。但是心里惦记的她,却时刻不能忘记。
联赛终于结束了,我再次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像之前一样,等待着她的走过,反复想象着过去问她要微信的场景。但是没有见到她。
晚上,我又再次来到图书馆,等了一个通宵,依旧没见她的影子。她去哪里了呢?接下来的几天,我甚至每天下课后都在篮球场上等她,可即使望眼欲穿,也没有见她的影子。我有点失落,甚至急躁,她去哪了呢?
我走在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希望能碰到她一次。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看到一辆黑色汽车停了下来,是她。她穿着白色的风衣从副驾驶室出来。驾驶室里一个年轻的穿着黑色风衣的男子,也出来了。
风格外大,且冷。黑衣男子转身从车里拿了一个灰色的围巾,缓缓绕过头,轻轻给她围着。在我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不动的时候,他又突然用双臂搂住了她,轻轻地拍她的后背。她抬起头,我看不到她的表情。
我立马转过身,这一幕让我无法面对。原来她有男朋友了,我的脚像灌了铅一样,移动地很艰难。我不知道是怎样回到了宿舍,失魂落魄,天空好像都失去了颜色。
三
当学校征集这个月去乡村小学的支教名单时,我义无反顾地报上了名字。
到了走的日子,我收拾好东西,先将行李放到学校大巴车后边,转身上了车。当坐好位置时,突然发现,他竟然坐在我旁边靠窗的位子上。他没有抬头,从侧着的脸看,似乎有点憔悴。
我一时有点发楞,原本想逃避他的存在,却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他,而且如此近距离地坐在他的身边。
“啪”的一声,手机没有拿好,掉在了他的脚下。他吓了一跳,抬起头,四目相对。空气似乎停滞了下来。
他赶快拾起手机,递给了我。
“谢谢!”我赶忙说,“你也去支教?”他点了点头,没再说话。我也识趣地闭上了嘴。
车厢乱糟糟,我俩却异常安静。
四
怎么这么巧?她竟然坐在我的旁边?她竟然说她也去支教。我怎么再说不出一句话来,我也不知道再说啥,哪怕是寒暄也行啊。我有点恨自己,让气氛如此快速的冷下来。我得抓住机会,抓住这次机遇,这是老天给我的机会。说啥呢?我壮了壮胆子..
五
“你男朋友没跟你一起去?”“我……没有男朋友啊。”
“那……那天开车送你来学校的不是你男朋友?’“那是我舅舅!”
“你女朋友没陪你一起去?”“我……没有女朋友啊。’
“那………那天你陪着输水的不是你的女朋友?“那是我小姨!”
六
车子启动了。
窗外的风景格外的美。微风吹过的日子里,我的心情格外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