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如今正处于一种矛盾的处境。一方面,它如通货膨胀般蔓延四溢:到处都可以感受到人们对美的狂热崇拜。另一方面,美失去了一切超越性,屈服于消费的内在性:它塑造了资本的美学的一面。美以及崇高或震动所带来的对消极性的体验,完全被纯粹的快乐即点赞所取代。美最终被色情化。本书既为我们展示了那些以真理、灾难或诱惑表现出来的美的形式,也阐明了那些建立美的伦理或政治的美的维度。阅读韩炳哲的书,意味着不断地被鞭策唤醒。……他的社会批判虽然不谙体恤之情,然而韩炳哲仍然热情地拥抱自己所处的这个时代。——《周刊》
人只有在没有困境与基本需求的自由空间里才会产生机智诙谐。因此,它就像自然界中“开花”那般“易如游戏,而花开后要结出果实,则需要像做生意一样认真对待” 。
花儿之美归功于挣脱了经济束缚的奢侈。它展现出一种自由、随性和无目的的游戏,因此它与劳动和工作是对立的。哪里有强制和需求,哪里就没有游戏的自由空间,而游戏是美的关键。美是奢侈的现象。只被用作改变困境的基本需求则不美。
亚里士多德认为,自由的人是没有生存需求并受其约束的人。自由的人有三种自由的生存方式可供支配。它们与那些只为维持生命的生存方式不同。
行动(Handeln)构成了政客的生活(bios politikos,即政治生活)。对其而言,是否必要、是否有用的判断无关紧要。劳动与生产都不是政治生活。它们不属于与自由人相称、彰显自由的生存方式,因为它们产生的只是生活的必需品和有用的东西。
必要性和有用性都不属于美的范畴。
任何形式的强制或必需都会剥夺行动的美。那些不受必要性和有用性约束的事物或行为才是美的。当自由人的生存方式脱离也即偏离必要性和有用性,就成了一种奢侈。
如今,美的政治不可能存在,因为今天的政治完全屈从于体制性的强制。它几乎没有自由空间。美的政治是一种自由政治。在别无他选的枷锁中的当今政治,不可能存在真正的政治行为。这样的政治只是在例行公事(arbeiten),并没有真正的行动。政治必须提供另一种选择,真正的选择。否则,政治便会堕落成专政。政客作为体制的傀儡不是亚里士多德所说的自由人,而是奴仆。
对称不仅美,也是正义思想的基础。正义的关系必然包括一种对称关系。完全的不对称会带来丑陋的感觉。不公正本身表现为一种极不对称的关系。柏拉图认为,“善”实际上来自对称的美。
人们在消费对象面前占有中心地位。这种消费主义态度破坏了他者的异己性。为了利他,人们本可能会退到一边或者离开。这种态度摧毁了他者的异己性,即差异性(Alterität)。
美在完全脱离伦理道德判断力的情况下便会屈服于消费的内在性。
书籍信息:
[德]韩炳哲.美的救赎[M].北京:中信出版集团,2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