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多福内心极度紧张,生怕打开门的瞬间,会看到老崔直挺挺躺着床上的样子。那料到,首先进入眼帘的却是一个长发披肩的裸女。那女人正在慌慌张张地到处找衣服,看到韩多福突然闯入,吓得“啊”一声惊叫,出溜一下又钻进了被窝。
“小韩,你怎么来得这么早?”老崔倒是镇定自若,他光着上身坐在那里,顺手提起一件线衣往身上套。
“哦,哦……我,我去给你做早点。”韩多福本来眼睛瞪得乒乓球一样,嘴张成个“O”型杵在那里,被老崔这么一提醒,才缓过神来。他结结巴巴地说着话,逃也似地转身关上门跑了。推门走进厨房,心脏还在咚咚咚剧烈地跳个不停,那副香艳的画面总是挥之不去。他抖抖擞擞地点上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为自己的鲁莽而懊恼,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细想起来又有些苦笑不已:“自己这两天晚上啥也没办成,无意中又搅了老崔的好事。”
厨房里好久没有动烟火了,冷得像寒窑一样,冷飕飕的让他打了个哆嗦。赶紧往灶膛里放了一些柴禾,用打火机点燃,立刻赶到身上温暖了许多。他想着该给老崔做些什么饭呢,看了一下冰箱里面,鸡蛋和肉都有,就是没有蔬菜。这才想起来,老崔怕蔬菜被冻坏了,都放在宿舍门后的纸箱里。他又拧了一下水龙头,转动了几圈也不见有水流出,看来厨房里的水管子也冻住了。
本想着给老崔做顿饭,缓减一下尴尬的气氛,也算联络一下感情,看来是啥也做不成了。他不甘心地又四下里看了看,实在没有啥可以用来做饭的食材,于是又坐在灶膛前,望着红彤彤的炉火发起了呆……
“瞎捣鼓啥呢?”厨房门被推开了,老崔走进来看着发呆的韩多福,问道。
“哦,”听了老崔的话,韩多福这才如梦初醒,他“哦”了一声,说道,“想给你做顿饭,水管子冻住了,也没有菜……”
“菜、菜、菜个锤子呢!你真是个愣怂货,”老崔打断了韩多福的话,骂道,“看来这久别胜新婚,真的像干柴遇烈火,该不会把脑袋给烧坏了吧?锅里没有一滴水,你还使劲的烧火干啥呢!”
“啊?”经老崔一提醒,韩多福这才想到锅里居然没有放水。他赶忙用手去掀锅盖,这才发现锅盖已经烫得不敢用手去碰,拿起烧火的夹剪把锅盖取下来,大铁锅早被烧得通红……
“你这简直是要把大铁锅炼成铁水的节奏啊!”老崔用水扑灭了灶膛里熊熊燃烧的火焰,开了句玩笑,临出门前又对韩多福说道,“赶快过来吧,怕吃了你还是咋的?”
“咦……?人呢?”韩多福随后进了宿舍门,一看屋子里的女人已经不见了。
“走了,还等着让你看笑话?”
“老崔,你这话说的,我是那样的人吗!”
“看你刚才吃惊的表情,就像下山的小和尚见到了吃人的老虎,装得像个处男一样!”老崔毫不在意地调侃道。
“给我说说,这是咋回事?”韩多福似乎忘记了心中的不快,凑到老崔跟前,一副好奇八卦的嘴脸。
“我给你说了,你可要保密……”老崔一看藏着掖着是不可能了,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抖搂了出来。
原来老崔是砖厂最老的员工了,他在这里已经干了六年时间。反正横竖就是一个人,累死累活经营着七八亩地,也没有多少收入,劳累了一天回家还要自己做饭。在这里只管干活,收入比种地高,还不用自己做饭,对他来说最合适不过了。至于刚才那个女人,两人的相识还是很有戏剧性的。
老崔说他有早起锻炼的习惯,别人睡懒觉的时候,他就起床在附近转悠。两年前的一个早晨,他在附近的农村散步,那个叫芦花的女人正好去市场卖菜。正巧她的三轮车爆胎了,老崔帮她把三轮车推到市场,又帮她补好了轮胎。再后来“不经意间”就相遇了,一来二去就成了熟人。
那是一个苦命的女人,三十出头男人就和别的女人跑了,这么多年一直杳无音讯。她一直带着三个儿子生活,这样的条件想再婚相当困难。虽然也谈过几个,一听她是个拖油瓶,就再也没了下文。老崔也想过和她组成家庭搭伙过日子,考虑到各方面的因素,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女人,对老崔很体贴,从来不开口向老崔要钱,还隔三岔五给老崔买衣服。这样的地下夫妻做了两年,砖厂的人谁也不知道。芦花说等儿子们都成了家,就跟他们摊牌,辛苦付出了这么多年,她想和老崔一起度过往后的人生……
老崔的讲述很深情,说到动情处还有些哽咽,看来他是动了真感情。韩多福也听得很投入,他感觉自己的眼窝里汪满了水,像蒙了一层薄雾。他说老崔,你这是何苦呢?两年了就这样搞地下活动,勇敢地走到,走一起算了。老崔说太尴尬,芦花的三个儿子都大了,有些事好说不好听。想想也是,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儿子还没有成家,老妈却找了老伴,人言可畏啊!
两人就这么聊着,不知不觉一上午过去了,老崔一直没有吃早点。韩多福从冰箱里拿出冷冻的肉,老崔又洗了一些大白菜,两人打算包一顿饺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