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当老天爷的脸色阴沉了好几天,簌簌的雪花在空中飞舞起来,给整个村庄换上了雪白的冬装,年的脚步就近了。
当红烧肉的浓香从各家各户的窗户里飘出来,当蒸年糕的糯米香味从热气腾腾的蒸屉里升腾出来,就拉开了过年的帷幕。
当孩子们手里的鞭炮的啪啪声、嬉闹的打骂声和咯吱咯吱的踩雪声交汇成一首欢快的冬曲时,不知不觉中,年就真的到了。
而在我的记忆中,最难忘的就是那飘香的蒸年糕。
总是在那样一个寒冷的日子,村子里相处得好的几家人,就会约定一起蒸年糕,因为光靠自己一家人是忙不过来的,而蒸年糕的蒸笼也只有个别家有,需要借来一起用。
于是大人们一起蒸年糕,小孩们一起玩乐,就成了过年前最热闹的时候。
外面的雪飘飘扬扬的,变换着各种形状,排成了各种队伍,一会儿急一会儿慢地和大地进行着亲密的接触。而我们孩子们呢,也在雪中和他们一起飞舞着,头上身上,都是雪花飘飘,一个个少年白了头,但是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哎呦!一不小心雪花就钻进了我的嘴里,一丝冰凉在嘴里化开,“哈哈”,我非常开心地抬起头,张大了嘴巴,从天而降的雪不客气地从各个方向飞进嘴里,凉凉的感觉慢慢渗透了整个嘴巴,爽爽的快乐。
伙伴们看见我的傻样也哈哈着一起乐起来,接着就是一群傻瓜在仰头吃飞雪。现在想想忍不住笑出声来!
当雪大一点,躲进屋内,我们就会一起挤进灶头角落里,抢着去烧火,但往往是秒熄炉膛里面的火,冒出的滚滚的浓烟,熏得得自己和其他人都一阵咳嗽。
铁锅里的开水翻滚着,灶膛里的火苗跳跃着,蒸笼里的蒸汽升腾着。
“好啦好啦,出锅了!”脱掉了棉袄的爸爸就会迅速地把蒸笼搬到条凳上。
孩子们像听到命令一样冲到条凳旁,眼巴巴地围着那热气腾腾的蒸笼。
“一人一个糕籽团,来来来!”爸爸用手在冷水里浸了一下,然后伸进热气中抓了一小团放在旁边,才再抓出冒着热气的糕粉捏成一个个小团,依次放进伸着的小手里。
“吃了”“走了”……小伙伴们立刻作鸟散状,继续玩乐。
我拿一小团先吃起来,哇,软软的,松松的,甜甜的,糯糯的,即使是烫得嘴里舌头不停地在翻动着,也不肯吐出来。
爸爸就会开始把蒸熟的糕粉从里面反倒在洒了一层水的条凳上免得粘住,再拿出一块浸湿的白布,裹住右手,再不断用右手挤压揉压,把原来松松的米粉团变成了非常紧致的没有一点缝隙的一长条,这时就到了最后一步:切糕!
不过第一块糕头是要切得32开那么大的,一头是方一头是圆,再把它捏成一种固定的形状,称为糕头,这可是在过年祭奠老祖宗时要用的!还要再做个元宝和刚才最先拿出来的一团糕籽一起放到灶头上。最后就把剩下的全部切成筷子这么长一半筷子那么宽的年糕,当然不时要切几块小的给我们解馋。
我们往往从两三点钟开始,一直吃到傍晚。当爸爸他们完工的时候,我已经吃得饱饱的,满意地拍着小肚子躲进奶奶暖暖的被窝里,闻着那年糕的甜香味进入梦乡。
每当看到飘雪的日子,我听到了年的脚步声;每当闻到年糕的甜香味,我就闻到了儿时年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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