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盼来那么一个清爽的下午,让我得以乘风追寻,想摘下只容纳得下书桌的镜框,去看看滚动的世界;让我得以跟随河流,去嗅嗅不只是涂改液马克笔的味道;让我能因为自行车轮带起积水画出的痕迹而心生惬意,去耍耍路边的babysbreath。
说真的,这些还是次要,终究我还是抵不住往事对我的勾引,跟不上时间的步伐那我只好在空间里假装与它们交错,创造一点还拥有的假象。
那承载了小岛人最多记忆的渡口老街曾经是小岛最繁华的地方,它的繁华靠的不是灯红酒绿,而是那些昏黄的路灯和商家参差悬挂着的白炽把三山的夜生活照亮,那些纠缠不清的电线上也挂着些,带着小孩饭后凑到这里散步乘凉基本是每家每户的习惯,简易地开着四家为了互相抢生意各出大招的理发店,一个老中医坐镇药到病除的中药铺子,一位老木匠打理的家具坊,还有两到三家清仓大甩卖用喇叭大喊三天后搬迁却怎么也没搬的杂货店,以及那个生意爆棚的兼卖豆腐花龟苓膏绿豆沙的凉茶店......现如今,禁渡大概有六年了,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摆渡人都去当摩托佬了,而这个往日我放学后最欢喜逗留的地方,它被建筑工地的人用铁门包围了,长满了杂草,我今天停下车,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只好趴在铁门上想象曾经这里的热闹繁华,却怎么也筑不起关于它是用怎么样的小平房满足了大概有十年间人们欢聚的印象了。啥都没了,双手怎么努力去抓也只抓住了散落的铁锈。一路骑去,发现,被铲平的的不止那条老街,还有那个学子连母校也回不去了的地方。
杂草把渡口一块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了,却阻挡不住我扒开它们去看看我的老朋友。多久没人踏足这块还不算破旧的水泥地了吧,我仿佛还能听见渡船开船前的鸣笛声,仿佛有嘈杂的几十个人拥在船上,与熟人相互交流,仿佛那位收钱的老伯拿着竹篓子穿梭在人群中,一些小孩争着把那一块钱递过去。似乎笛声还在,却是一番忧伤的味。
是啊,那八公里岸边的柳树全被紫荆树换了下来,是有些淡淡的清香,但这条河堤和我心中那个浅浅颜色淡雅清新的河堤不一样了,我曾经为了研究帮柳树芽早点破开壳儿它能不能生长,为此还给河岸边第六棵树的一根辫子打了个结来便于辨认,我的研究还没出结果就匆匆搬离了这个河岸,等我再次回来,夏风依旧,杨柳却不再依依,如果它们还在,怕是开了好几次芽了吧。没有了杨柳,这河堤和一般的绿道有什么区别呢?
高高建起的六座或者更多座大桥贯通了岛内外,在我看来还不及那渡船的几位老师傅与乘客的晨间问候,尽管我还住在这个小岛上,空气依然清新,依然无人叨扰,来去自如,被晚风吹拂着这一瞬间,思绪却想回到那个闭塞的年代,捡起零零星星还没忘记的过去。那路边有一棵在大改造中幸存的老树,奋力指向苍穹,却秃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