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以通透的金色向我们昭示,这里几乎逸出红尘的清澈与安逸。踏进上标东垟村,就仿佛闯进久违的记忆隧道——
那不算长,更不算宽的小巷弄里,那被一代代东垟村民脚底磨得油光闪闪的鹅卵石,那墙脚下的点点青苔,都透出一股无法拒绝的亲切。靠近任何一家的大门,那不高的院墙,那敞开的院门,并着那青砖汉瓦,迎面袭来的安详与温馨,就像儿时进了外婆家一样,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又亲切。
原本成群结队而来的采风作家们,慢慢都散开去了,各自踏入似乎早在梦里约定的乡村美景中。
坐北朝南,一望广阔的原野和满目的秋景,七间农舍在山根下一字排开,矮矮的一溜网格竹篱,夹在一带长长的太阳花丛中。花儿开得正是肆无忌惮的时候,吸引住所有作家朋友,各自争相留影。花墙内的七间土木房,廊檐上挂满玉米穗子和红艳艳的辣椒。这一切,总让人怀疑,此刻,自己或许是坐在电脑前或电视机前。眼前的景色好像来自谁的镜头,遥远得无法企及,美得流淌着诗情画意,美得贴在我心窝窝里。
房前的细沙路上,三位画家坐在各自的画架前,一笔一划勾勒着房前屋后的山水。在丹青妙手们的画框里,定格着的也许正是无数双眼睛寻寻觅觅的梦境......
我凝思着,独自走开,去寻找下一个梦境。
登上一个村子近旁的小山包,顺手拍下几个画面,与正在修建游步道的工人们攀谈了几句,顺着他们的指引,我于女作家丙方来到一家农舍前,主人正在收拾柴火。丙方向房主要了几只毛竹筒,带回去作笔筒。房主细心地挑选着,惋惜地说:“知道你们会喜欢个,我就把那几段好的流着了......”那古铜色的笑容里,流溢出与村容一样厚重的笑。他家房前一道刚好高于膝盖的石墙,墙内与墙外紧挨着一溜色彩纷呈的太阳花,正开的暖洋洋。房子近山的东头,一片小小的菜地里,葱蒜辣椒长得正好,几乎把这一家的安逸生活,诠释得非常通俗十分亲切。
房子的西头,有一片小小的鱼塘。塘堰上,有一株与房舍同高的老老柚子树。树上一个个柚子,沉甸甸地挂着,远远就能闻到一股清香。树下,一位画家正聚精会神地描绘着。画家身后,一道院墙上,爬满了南瓜藤,几个金黄色的南瓜,正好触手可及。丙方手托着南瓜,让我帮忙拍了几张照片,我逗趣地说:恭喜,你的笑容跟南瓜差不多漂亮!
院墙根下,四五位画家都正忙于他们的活计。我们走近前去,默默地看着,不敢惊扰他们。顾自借着他们的画框作背景,拿出手机拍了又拍。他们只是回头笑笑,不与我们搭腔。眼前的村景,被装进了画框,化生出另一种似曾相识。但我相信,挂在墙上的美,即使最高明的大师,也无法把村民幸福的日子,没有遗漏地凝固成他的画面。
穿过一道长长的青石巷,一丛刺竹旁,一位女画家正沉醉于她的画作里。我说,穿过长长的青石巷,只为与你和你的画合个影。她依旧沉浸在她的画作中没有抬头,只是轻轻地说道:好啊,来吧!
照片里,她的背影在前,我的背影在后,夹在中间的是一框绿色为主基调的画面。画框里的刺竹,幻化成一股绿烟,半角青灰的瓦舍,静卧在苍翠的青山绿水之间。
我问女作家丙方:她画的到底是眼前的村景,还是她的梦境?
丙方若有所思地笑笑说:你回去写出来的文字,肯定也是你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