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瑞年说:“真的是石头河。石头河把咱这一面山绕了一大圈。山背后你没去过吧?”
“没有。”
“去年暑假我跟梅子去过,是到岩屋街去卖火头根。山背后大的太,顺着坡一路下,走了半上午,才到了河边,一打听,也是石头河。河对面就是岩屋街道……”
李玲玲在他肩上打了一下说:“哎!哄我呢吧?你两个到岩屋去卖火头根?比唐家河要远多少?谁信呢?怕是专门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做瞎瞎事呢吧?”
瑞年有些急了,说:“真的是卖火头根。梅子不知道从哪儿听说的,说是岩屋供销社收得贵,就叫我跟她一块去。谁知道岩屋比唐家河收的还便宜。可是都背去了,就不想再背回去了。只得卖了。我记得清的很,我的少,卖了一块四毛七。梅子卖了三块二毛一。”
李玲玲又在他肩上打了一下,笑道:“啊?!你把梅子卖了三块二毛一?”
“你咋还瞎得不行?”郭瑞年也一笑,继续说,“从供销社出来没多远,刚好看见一伙娃在路边拢火烧洋芋吃。我俩一干早没吃啥就出的门,饿得心慌,也想吃。梅子就去跟他们商量。他们一个洋芋要五分钱,我们饿急了,就答应了,每人买两个洋芋。掏钱的时候才发现,我的钱掉了。口袋底下烂了个洞。我两个也没心思买洋芋了,赶紧寻钱。到处寻都寻不着。正心焦的时候,看见一个五六岁的娃手里捏着钱跑过来了。我一看就是我的钱,就问他要,他偏不给。我就去夺,那怂娃就叫唤。那一伙烧洋芋的娃也都跑过来了,就骂我跟梅子,说我们欺负小娃,抢钱。原来那些娃都是一伙的。梅子赌咒发誓说那钱肯定是我掉了,那个碎娃捡到了。我说我的钱是一块四毛七,要是数字能对上,肯定是我的。就有一个娃把那碎娃手上的钱一数,果然是一块四毛七。他正要给我,有一个娃却不愿意,说:凭啥钱数一样就是你的?你拿鼻子粘一下,看能不能粘住?能粘住了你拿走,粘不住了怕要说个啥吧?你两个一听就不是岩屋的人,还敢在岩屋街上撒野?!岩屋街道的人也不是好欺负的!我还想跟他们说个啥呢,梅子见他们人多,怕我们吃亏,就硬把我拽走了。梅子的整钱刚好有两个一块,两个五毛。她就硬给了我一块五。走到河边时,实在饿得走不动了,就每人喝了一肚子凉水。可是凉水也不顶事,过了河没多远,就又走不动了,只好在包谷地里偷了几穗子包谷,生的就吃了……”
玲玲说:“看把我兄弟可怜的!来,姐奖赏你一下。”
“啥?”
“你把头转过来。”
郭瑞年便把头转向一边,李玲玲却将头从他肩膀上方伸出去,使劲往前一探,逮住他的嘴,亲了起来。郭瑞年因头扭着,便把作的不行,还有些闭气。过了好大一会子,李玲玲才将嘴离开。
郭瑞年早已涨得满脸通红,喘了一会说:“你差点把我治毒了!”
玲玲却在他肩上打了一下说:“还不领情!”
眼看快到生地凸了,瑞年便说:“你下来吧!等一会人就看见了。”
玲玲说:“我腿还软着呢!偏叫你背!”瑞年只好继续背着她走。直到从生地凸的梁背后转过来,郭家院子西南角的茅厕就在三四十丈开外了,李玲玲才从他背上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