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上一篇12届毕业生Marina Keegan毕业时撰写的小散文。她在毕业后一个礼拜遭遇车祸身亡,仅译此文告慰死者在天之灵:
我不知道孤独是否有反义词。但是如果有,那我认为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状态。我感激并庆幸自己在耶鲁找到了它,但我害怕当我明天离开这里的时候,我会失去它。
这并不完全是爱,也并不完全是一个集体。这是一种感觉,人们,很多人,在一起,与你是队友;在埋单之后大家还会留在桌旁高谈阔论;在凌晨四点,没有人上床睡觉;那个吉他当歌的夜晚,那个无法记起的夜晚;那段我们经历、我们见证、我们欢笑、我们感受的时光;那些可笑的毕业帽。
耶鲁充满着我们周边所围成的一个个小圈子。清唱乐团,体育队,学院,学会,俱乐部。即便在那些最孤独的夜晚,我们独自回家陷在电脑前不能自拔——没有伴侣,疲倦但又清醒, 这些小圈子让我们感到温暖和安心。我们来年不会再拥有这样的时刻。我们不会再与我们的朋友住在同一幢大楼。我们不会再群发短信。这使我感觉到恐惧,这种恐惧远甚于无法找到合适的工作、城市和伴侣。这是无法明状而深奥的孤独的反义词。这是我亲身所感。
但让我们记住一件事情,我们最好的年华并没有过去,他们已经成为我们身上的一部分,而且将在我们成长的过程中不断重复下去,和我们一起去纽约,离开纽约,或者和我们一起希望自己从来没有在纽约待过。我计划在30岁时依然开派对,我打算年老的时候依然作乐。任何那些最好年华都是陈词滥调,包括那些“应该做”、“假如“ 和“如果”。
当然,有些没有完成的愿望我们多么希望能够达成:那些从未碰过的阅读材料,那个大楼对面的男孩。我们永远是自己最严厉的批评家而且总是让自己沮丧。睡得太晚、拖延症、走捷径。。。每一次回望自己我都会扪心自问:我怎么会这么做?或是我怎么会那么努力?我们内心深处的不安总是困扰着我们,追随着我们。但事实是,人皆如此。没有人在最甜美的时分醒来,没有人把所有的阅读做完(可能有那些得奖的疯子)。我们面前有那些非常不切实际的搞标准,而我们可能永远也不能达到那个所期许的完美的我。但我觉得那也没事。
我们如此年轻,这样年轻。我们只有二十二岁。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有一种情绪,我有时会感觉到,匍匐在集体的潜意识中,当我们在舞会之后独自躺着或收拾起自己的书籍走出去:现在为时已晚。别人已经走到前头,更有成就,更加精专。在拯救世界的路上走的更远,正以某种方式创造,发明,改进。现在起始一个新的开端已经太晚了,我们只好选择延续而不是开始。
当我们初到耶鲁的时候,有一种一切皆有可能的感觉。这种巨大的不可名状的潜在能量– 我们可以很容易地感受到它偷偷地溜走。我们以前从未必须做出选择,突然间我们不得不如此。我们中有些人很专注。这些人知道他们想要什么,并且走在得到它的道路上; 已经考上了医学院,在做研究,在一个完美的非政府组织(NGO)工作。对他们我要说的是:祝贺你,同时,你真太糟糕了。
然而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我们迷失在通识教育的海洋里。不太知道自己走在哪条路上,或是否应该走这条路。假如我是学生物学专业...假如我在一年级时就参与新闻采写...假如我想到申请这或申请那...
我们一定要记住的是:我们依然可以做任何事情。我们可以改变主意。我们可以从头来起。拿一个第二学位或第一次尝试写作。做某事情为时已晚的概念是滑稽的,太可笑了。我们刚刚大学毕业,我们这么年轻。我们不能也决不应该失去这种无所不能的感觉,因为说到底,它就是我们所拥有的一切。
在我大一冬季的一个星期五的晚上,我在同朋友通话后感到茫然和困惑,去EST EST EST去找他们。茫然而困惑,我开始跋涉去SSS,大概算校园的最远点。奇怪的是,直到我差不多到了门口,才想起来怀疑为什么我的朋友们会在耶鲁的行政大楼里聚会。当然,他们没有。天很冷,我的ID卡不知何故可以使用,所以我走进SSS大楼并拿出我的电话来。楼很安静,木地板吱吱作响,隐约可以看见彩色玻璃外的雪。我坐了下来,再抬起头看。在这个巨大的房间里,在我之前有数以千记的人坐过的地方,独自一人,在纽黑文的风暴之夜,我感觉到的是奇特而难以置信的平安。
我们没有一个词来表达孤独的对立面,但如果有的话,我会说这就是我在耶鲁的感觉。这就是我现在所体验到的。在这里,与大家伙在一起。彼此相爱,留下印象,为之谦卑,为之恐惧。我们不应该失去这些。
我们因为这个而在一起,2012届的毕业生。让我们为世界做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