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

想开始写了。

高中毕业后,文字开始离自己越来越远。不写作,灵魂也难以感知了。很怀念高中的时候,写作跟内心的自己对话,所以那时不管发生什么、遇到什么,内心却很踏实。大学的第三年,生活告诉我,如果再不找回自己,我可能,真的要淹没在这个混沌世界了。

第一篇,想写奶奶。不知道为什么。

奶奶已经去世了,三年前,我高三的时候。三年前,原来已经这么久了,可是还是感觉一切都没有发生,可能是因为奶奶在世时,我们也不常相处吧,尤其我长大以后。总觉得她还在老家每天平平淡淡过着日子。

我现在常常在想,人走了,会留下什么呢?又有谁会怀念?奶奶走了,再没人想起她。我记得高三一个晚上晚自习回家,家里空无一人,然后接到妈妈的电话,告诉我奶奶走了,他们今晚不回来,让外公来陪我。我忘记等外公来的那段时间我是怎么度过的,但我清楚地记得见到外公时我强忍眼泪说奶奶走了时,他脸上和语气中的淡然:“走了就走了吧。”,真的这么无所谓吗?

奶奶有七个子女,料理奶奶后事的时候,有的就开始“收拾”奶奶的东西了。我回奶奶家的那天,看到奶奶的房间里挂着的相框上有几张我小时候的照片,那几张照片,我自己都弄丢了,可是在奶奶这儿,还宛如新冲印的。我对爸爸说,我要那几张照片。第二天,再回奶奶家,好像经过大扫除一般,房间空荡了,妈妈说,那些人把东西都拿了,藏了。

后来,就彻底分家了,我再也没回过那个地方。

有一天,听到大人们的聊天,妈妈说,奶奶的屋子被二娘租给别人了。租给别人了?租给别人了?我再也回不去了!

我喜欢那个屋子,虽然它破旧且阴暗。但是它很珍贵。

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那个屋子充满欢乐。二楼有一排排床,各家小孩生活在一起(我和爸爸妈妈住在城里),每次回去的时候,我总喜欢跑到二楼把哥哥姐姐吵醒,然后带着我上蹿下跳。我回去偶尔和奶奶住在一起,奶奶的柜子里藏着好多吃的,奶奶的床特别厚实。奶奶总是起得很早,清晨微曦时就起了,我喜欢在奶奶起的时候赖在床上听公鸡啼鸣和街里街坊的寒暄,闻生柴火的味道。

我记得有一次奶奶给了我一篮子生花生让我拿到河边洗,我把篮子直接放到河里,结果花生全都漂走了,我赶紧捞也没捞到多少。把奶奶可惜的我现在想想都想笑。

我喜欢跟着奶奶身后走街串巷,一路上总能遇见好多奶奶的熟人,他们会说,呦,你家孙女真伶俐。于是我心里乐开了花。

我记得夜晚的时候,奶奶总是一边给我挠着后背,一边给我讲着老故事,从前有一个女人,她有一只绣花鞋…讲着讲着,我就睡着了,和着奶奶身上膏药的味安然入睡。

我记得有一次我贪看电视,妈妈就让我罚跪而且没收我的书包不让我上学,然后奶奶悄悄帮我把书包偷出来,说快走。

我记得奶奶会用甘蔗上面一节不能食的部分随便摆弄几下就成一个“乐器”,可以用嘴巴吹发出跟笛子一样的声音。(如今可能一辈子也不会知道奶奶是怎么做到的)

我记得奶奶有一次偷偷把我拉到房间,然后塞给我一个红包,告诉我好好读书,这红包只给我和哥哥,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虽然长大后和奶奶就不常联系了,也有好多人说奶奶的坏话。但有奶奶,毕竟是好的。

我觉得一切都没有发生,我觉得只是我长大了,几乎没时间回去,而如果我想回去的话,奶奶一定还在家,看到我的时候,又会从柜子里拿出一堆吃的。

我的记忆总是断断续续,于是想到什么写什么,可能写得有些凌乱了。只是单纯想记录下来,很害怕有一天记忆的东西遗失了。

人一旦走了,又有多少人能怀念呢?

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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