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晚上接近凌晨,我一个人坐在电脑桌前,用文字消解苦闷。而我的母上大人,在另一间屋子里熬夜为我初中二年级的弟弟在累积如山的书堆前找着他明天要用的课本,尽管已经数十年未接触知识的她或许根本不理解物理和英语。而我的弟弟,则在香甜的做着美梦。
在此之前,本来一同帮忙的我早已劝过她无数次,让她去早点睡觉,不要在找了。本来没有课本也不是多大的事情,只是一周左右的补课。而她却一直坚持。理由是不能让弟弟矮人家一头。。。。我控制了自己许多遍,还是禁不住想起,曾经和弟弟相同年纪,相同情景的我,在作为一个孩子去向人家借书却以相同的理由被拒之门外后,第一时间想找爸爸妈妈帮忙的时候,得到的答复却是:我们哪有那么多时间,借不到就不看嘛,反正又不会怎么样。于是在那个把老师“借不到书的都去门外站着”的话当作圣旨的年纪,我是怎样熬着夜在被窝里借着手电筒的光把老师第二天要讲的内容整整齐齐的抄了一遍,又是怎样在第二天上课时发现老师没有付诸行动时松了一口气。这些都和父母的忽视和对弟弟截然不同的态度混杂在一起,成为我难以遗忘也难以愈合的暗伤。
相似的情形还有很多。例如,长到十八岁的我,除了满十八岁那一天,从来没有过自己的生日。以省钱为理由,我的生日蛋糕总是弟弟生日时分到的一小块。再例如,假如什么好东西只有一个,那一定是弟弟的,除非他不想要,才会轮得到我。还有,父母从来不会过问我的学业和交友,不是放心,而是不在意。相反,他们却会对弟弟嘘寒问暖,叮嘱他哪天该多穿件衣服,哪天该带伞·······
高三因为宿舍乱而改走读,有一天晚上突然下了雨,尽管心里没多大期望,但有谁不希望这个时候能有人来接自己呢?然而等到十点半校门要管的时候,父母也没有出现。我还是自己骑车淋着雨回了家。回去的路上雨很大,密密麻麻打在我脸上,我就在雨幕里这样哭了一场,汽笛声此起彼伏,谁也不会听见。那大概是我人生中,最难忘的一个场景了吧。回家之后全身都湿透了,父母却在看电视,我不禁自嘲的笑笑。看见我回来,还是这个样子,妈妈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对爸爸抱怨:你看,说让你去就是不去,现在回来了,去也晚了·····然后便是争吵。居然没有一个人来关心我。我沉默的进了浴室,洗完澡就上床睡觉。之后的几天,都没有再和父母说一句话。
那是我第一次,和父母在没有吵架之后的时间最长的冷战。
可是和小说里写的不同,我的父母并未意识到自己有什么错。亲人之间没有隔夜仇,我不可能永远不理会我的父母。某一天,就这样和好了。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认为我的父母并不爱我,然而后来我知道,其实他们还是爱我的。在我十八岁那天,他们也会记得给我过生日或者说,他们并没有忘记我的十八岁生日;在我生病的时候,我的妈妈也会日夜难安,也会衣不解带的照顾我;高三暑假不小心翻车脸上落了疤,父母也会焦急的到处找偏方。只是世上除了爱与不爱,还有一种爱是偏爱。我的父母将他们更多的爱给了弟弟,但不说明他们不爱我,或许我该释然。
记得有人曾说过,这世上只有极少极少的人会不爱自己的孩子。只是两者相比总有轻重。记得妈妈曾说,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恰好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于是在我未出生时,她每天都在心里默默祈祷我是个女孩。最终如她所愿,我是女孩。而晚我四年出生的弟弟则完全满足了妈妈的愿望,所以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弟弟得到了妈妈更多的喜欢。再者,妈妈不过照顾我到四岁便将我交给奶奶,弟弟则在她身边长大。或许这也是原因吧。
致天下同样被父母爱但不偏爱的孩子。相信你的父母,他们一定爱你,只是那爱太隐秘。等你发现。